裂玉(18-36)(4/21)

,信手拈起。

孩童陡然一紧,心突突地乱跳,眼中不知不觉涌起的惊惧,快要覆盖原本的倔强。

她要杀了自己吗?

他以为他是不怕死的,谢家的家风也不允许他贪生怕死,可真到了命悬一线之际,他还是怕了。

然而,萧韫宁什么都没对他做。

她只是随意地拎着刀柄信步而行,任由寒光悠晃。在他茫无定见时,刀尖倏地刺穿果盘里的一块梨子,汁水顺着刀刃渗了出来。

孩童不由自主地吞咽了下。

他不是馋那块雪白饱满的梨肉,而是面对未知的恐惧。

她越是云淡风轻,他越是惶恐不安。

萧韫宁悠然回身,闲步向他靠近。

阴影渐渐巨大,密不透风地笼罩着他。

孩童被钉住了,动弹不得,无处可逃,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块悬垂在刀尖的梨子,悠悠荡至鼻尖,一滴汁水滑落至唇边,甜得发腥,黏住他的呼吸。

“尝尝,很好吃的。”轻柔的声音,似从炼狱传来的低语,“自己拿着。” 不知何时,压在背脊上的力量消失了,可孩童仍感沉重,身体甚至更加僵硬。

他只得颤巍巍地探出手,不等指尖触及,匕首毫无征兆地脱手坠落。

“当啷”一声,刺耳的金属撞击声激得他一哆嗦,寒意从背脊窜起,遍布全身。

“瞧你,连刀都拿不住。”萧韫宁幽幽叹息,唇角却勾起一个凉薄的弧度,“本宫在你这个年纪,都会杀人了。最新?╒地★)址╗ Ltxsdz.€ǒm”

孩童脸色惨白,支撑着地面的手,止不住地发抖。

“你知道,本宫是怎么杀人的吗?那可有趣极了。”

宛若哄睡的语气,可怎么听,都像是要将他拖进黄泉里。

“就用一把刀。”萧韫宁拾起匕首,在掌心里掂量,“与这把刀像极了。”

她的笑意未达眼底,藏着如刀刃般的锐利寒光。

那时,她还不是金枝玉叶,只是神棍手里的一件活物。因伪装成男儿身,性子冷厉,没遭过欺辱。村东头的光棍兄弟买回来的一个疯女人,夜夜都能听到她凄厉的哭喊声,这在村子里已是习以成俗。

她曾以为,她也是见惯不惊的,可心底里总感到莫名的压抑,甚至是不安。即使在炎热夏日,也冰冷彻骨。每当此时,她都会裹紧身上的破衣服,那是一件过世的男人的衣服,直到那一天。

她在割麦子的时候流血了,身上没有伤口

那个蓬头垢面的疯女人看到了,什么都没有说,默默地递给她一套破旧却又干净的衣服,以及一条干净的长布带。

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暖流在涌动。

从那一刻起,她看到了源头,看到了长久以来的压抑与不安的源头

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疯女人凄厉的哭喊再度响起,在亮着烛火的村子里回荡。可与以往不同的是,哭喊声戛然而止,再也没有了动静。

是死了吧……

能是想开了……

村民们一笑置之。

她也笑了,血溅了她一身。

风吹着半敞的门,吱呀乱响,一道影子逃了出去,无声无息地消失在黑夜里。

昏暗的烛光里,男人狰狞的脸融进血泊里,目眦尽裂。

很快,另一个男人嗅到恶臭腥气,匆匆赶来。

屋子里黑漆漆的一片,他小心翼翼地迈进去,鞋底不知黏住什么,似踩进腐坏的泥沼,步履滞重,正欲低头查看时,后颈被重重锤击。

“你猜,我是怎样杀掉他的?”

萧韫宁饶有兴味地低语,被贯穿的梨肉探出一点森冷刀尖,隔空轻轻地划过孩童的脸,似在惬意作画。那尖锐的寒意并未刺破皮肤,却感到十分疼痛。

孩童早已被吓得发不出声,头颅抖颤得像摇头

萧韫宁笑出了声。

她在幼时为了求生,和哥哥一起猎杀过山林野猪,习得剥皮剔骨,阉割去势的技巧。

对于她而言,野猪和人,没什么区别。

待男人醒来,他被绑在柱子上。头仍感昏沉,后颈剧痛无比,四肢还没有恢复知觉,动弹不得。

他的眼前是一口架在火上的锅,水花沸腾。

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静静地躺在平日里杀猪用的桌子上,那是他的兄弟,已经死了。

来不及悲伤,他定眼看去,半边身子竟然是空的!

桌旁是一个眼熟的少年,正专心致志地给腿骨剔肉,淋漓的血肉被她一片一片地割下来,随手丢进沸腾的锅里。

见男人醒了,她夹起一块熟透的肉来到他面前,那是一块肥肉,雪白饱满,她贴心地喂到他嘴边。

尝尝,很好吃的。

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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