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之物语】(5)(7/55)

「蝮蛇之」的归蝶,已经不动声色地在心间默默酝酿出了一个计划......

而就在归蝶刚刚复盘了一遍这整个计划结束时,万松寺法事道场的远处,竟

然伴着马蹄声,由远及近地飘起一黄濛濛的尘土;

马蹄声停止之后,却见老远处有个高大的影,从中哈着一白气下了马。

今天虽然没下雪,却也并不是风和暖的春,可那的身上,却依旧单薄地穿

着一件裁断了袖子、衣带上缝了七八个小布袋的武士袍,冻得黑里透红的小腿

光着,脚上趿拉着鞋;上竖着冲天发髻,前面还带着点自来卷的刘海和鬓角

蜿蜒篷虬像一只用了太久了的茶筅,蓬垢面而大摇大摆地走向了众

归蝶定睛一见这在此刻仍旧如此打扮的三郎,连自戕的心思都有了,在心中

腹诽的时候都忍不住直冒浓州音。

(噫,我的个亲娘啊......恁个傻瓜要胡闹到啥时候!)

而此刻,但见织田弹正忠家诸位家老同一门众的脸上,戏谑的脸色全都不见

了,反而全都换上了一幅怒容,就仿佛下一秒就要纷纷抽出短刀扎在其身上、割

下一块啃咬在嘴里一样。

更有直接的,不顾泽彦宗恩师父跟那位年轻僧前田玄以还没把超度经文颂

完,就已经一边嫌恶地盯着三郎,一边开始向两边接耳了。

「在这么样的场合,就穿成这副德,这小子难道忘了,躺在佛龛前的是自

己的亲父了吗?」在前向来不露山水的林通胜,此刻却用着音量不大、但是又

能让道场前堂内的所有都能听得到的声音生冷冷地说了一句。

而跪在一旁的柴田权六更是忍不住心中的愤怒,他本来几次就想要起身怒斥,

但看看左前方的主母土田御前跟少主勘十郎一言不发,他便都忍了;可刚刚林通

胜的这番问话,反倒像在他的心火上浇了一层油一般,瞬间又把他点燃了:

「就这样毫无羞耻、不知好歹、不晓礼节的,怎么能够做我织田家的家督!」

权六的这句话,更是直接炸开了灵堂上悲寂的气氛,素来支持勘十郎信胜的、

以及对三郎信长看不惯的,更是直接指着三郎的后背开始骂出声来。

反倒是跪在信秀遗体前的土田御前以及勘十郎,此时的嘴角却相继开始上扬

起来,一时间似乎都忘了眼前信秀的去世,毕竟在整个 家族面前让三郎这混球下

不来台的场景,可不是什么时候都能看到;

但是三郎却旁若无又大摇大摆地走向信秀的遗体,对于家臣们的叱责跟母

亲与弟弟看着热闹而面带讥嘲的模样视若无睹,直至走到信秀身前胸侧的位置,

他才停了下来。

紧接着,三郎接下来的举动,直接把灵堂内的所有都看傻了......

但见三郎突然攥紧拳,掀开了罩在父亲脸上的那层白布单,又将信秀遗体

前的桌案上的东西一脑全都推倒,随后又恨恨地抓起一把从被打翻的香炉里撒

出来的香灰、稻米与焚香,猛地朝着信秀的脸上跟身上一把扬去,并接着对着

信秀的遗体喝了一阵:

「啊——」

喝的声音如同虎啸、亦如雷霆,震耳欲聋。

灵堂上却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而在这声喝中,其实一直多少还有点没有把自己当成尾张的少主母、当成

织田家一员的归蝶,却在自己都没有留意的顷刻间,湿润了眼眶。

(毕竟这大傻瓜对自己是极好的......配合着义父赶走了阿艳这件事,是不

是做错了喔?)

直到三郎自己呐喊得满脸通红、呐喊到满大汗的时候,三郎才拖着疲惫的

身躯转过身去,又是自顾自地离开、上马,随即消失不见。

一直等到三郎远去,被兄长这一阵喝吓得浑身发抖的勘十郎,才迟迟地缓

过神来,随即皱着眉龇着牙站起身,做出一副欲与其拼命的架势;但随即,勘

十郎又被自己的师父林通胜跟权六一起拦住,这才再次悻悻然地跪下。

而土田花屋此刻也跟着清醒过来,她突然想到了伴随着自己出生而被阳师

判下的预言,嘴里也不停念叨了起来:

「反了天了......小混蛋......这小混蛋......真的是要反了天了......」

而在整个尾张,在信秀辅一下葬,这件事便在百姓们中间流传了开来,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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