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刀记 第二部(33-36 [第五卷])(17/21)

消息带回通古坊。两人推敲半天方骸血的动机,仍无头绪,阙牧风确信沿途未有人跟踪,这点与耿照的认知是一致的。

前山差不多是知名书院的规模,屋舍沿山形呈阶梯分布,十几二十幢的层层叠叠,还有个校场,足以容纳百多人读书练武,便放到武林之中,也是中大型门派的架式。

此际离放饭的锣响还有小半个时辰,往食堂的路上没什么人,但室内已须点燃灯烛,才得伏案读书。整座山头仅不到三成屋舍亮灯,扣掉此际无人的寝居,及伙房等杂役之所在,舟山实际上的弟子怕是未满半百。

“……慕容柔。”阙牧风耸肩。“自他扣押了指南车,附近士绅嗅出浓浓的警告之意,不敢把子弟送来读书,除了少数头铁的,还有我爹那种不怕死的武人,才敢要‘舟山不应庐’这块招牌。

“什么叫毒?慕容柔这一手就叫毒。少了地方乡绅的束脩年供,山上的拮据是触目可及。我还在的那会儿,房舍维持得齐整多啦,不似眼下这般。”

这是真忌惮了,耿照心想。“那车有这么厉害?”

阙牧风大笑。

“不,就是辆破车。”见耿照一脸懵逼,摆手道:“借口罢了。便无指南车,慕容柔随便在山上扣条萝卜,结果也一样,意在杀鸡儆猴。明面上是冲着乡绅,其实警告的是地方衙门。”

如伍伯献言,石世修为筑堤防洪提供了偌大帮助,得以打通府署,在一众地方官心目中营造出“隐世高人”、“稀代军师”的形象,仿佛上通天文,下知地理,所料无有不中。

“布衣名侯”四字原本只对江湖人有意义,尝过治水立功的甜头,县衙州治的外官们看待君侯的眼光自此不同;考虑到平望的青云路尚须高人提点,上门求教的频次与层级较之过往也急遽攀升。

而这点恰恰碰触到了慕容的底线。

石世修乃前朝贵族,玉京石氏在澹台家君临天下时,可谓名门中的名门,爵位直到石世修的曾祖父才被收回,然荣遇不变。其下三代均以白身行侯府之仪,车马同制,天子走动如邻翁,故以“布衣名侯”自况。

这般背景,在本朝做个太平富家翁尚且能容,若想把手伸进朝廷,东镇绝

不能坐视。

可以想像这些食君之禄的地方官员屁屁颠登门拜访、执弟子之礼恭谨问候,乃至称一名前朝布衣为“君侯”的肉麻景象,被镇东将军府无处不在的眼线传回慕容柔耳里时,将军是何等的震怒。

若非考虑北地尚有大批遗老,须适君喻时时奔走,使之不与朝廷扞格,不宜杀人立威,没准慕容早办了石世修;断他一条收受束脩的财路,算是小惩大诫,法外开恩了。

耿照终于明白乍听指南车事时,那股违和感从何而来。

慕容行事,不会花工夫在无关紧要的浮华表面;若只做了表面工夫,其意必在工夫外。

恁石世修能耐再高,除非铁了心造反,否则是斗不过官的。将军拿走指南车还算给面子了,让石世修有点东西在外头说,仍占个“贤而遭忌”的大好名头

阙牧风在外头历练多年,又有被逐出门墙的怨怼,此消彼长,时间久了,自能想明白当中的关窍。

说到“逐出门墙”,看阙、石二人四目相对的尴尬劲儿,耿照认为自己的猜测虽不中亦不远,只不知他为爱做到何种地步,才气得石世修宁可不要阙二爷这个金主,也不想再看到他儿子的尊容。

“……我写了封信给老不死,正经的。”没想到阙牧风洒脱得很,干交代:

“说他女儿只能嫁我了,堂堂男儿汉,我会负起责任。打骂随他,杀剐不行,这是为了他女儿的幸福着想,真要动武我不会站着不抵抗。”

耿照瞠目良久,见阙牧风满不在乎地叼着草叶,施施然迈步,简直难以置信,片刻才吐了口长气:“我要有女儿的话,收到这样大言不惭的信,指不定真的会杀你。”阙牧风大笑。

“你不是会开这种玩笑的人,”耿照仍不死心,追问道:“其中必有原因。到底出了什么事?你要负什么责任?”他十分在意神秘女郎自谓“我从前也问过阙牧风,不知他有无后悔”,此姝既非石欣尘,却有一张难辨真伪的脸,无论有心或无意,有没有可能是那张脸造成了两人间的误会?

阙牧风哼笑:“咱俩何时又有这样的交情了?你倒说说,我是会开哪种玩笑的人?赵公子,你手上的山芋比谁都滚烫,要不先管好自己罢。”故意将“赵公子”三字咬得特别清晰,虽是嘲讽意味十足,却无明显的不悦,只是不想继续拧在这个话题上。

耿照知难即退,两人三转五转来到厨房后门,阙牧风小心推开一条门缝,见内中无人,摆碗叠盘的哐当声全传自前堂里,蹑手蹑脚领着他钻进去

,翻出两只海碗盛满热腾腾的米饭,掀开一只喷香的大铁镬,镬内是焖得油亮晶红的带皮五花肉,鲜脂晃颤直欲滴化,肉香浓郁,直欲扑鼻,连耿照这不怎么讲究的木舌头,也嗅出当中带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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