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刀记 第二部(33-36 [第五卷])(15/21)

托不应庐主人大方分享之福,耿照才知那个像石井一样的装置,正是玄泉钟的中枢,只是井栏上吊着的不是木桶缒绳,而是重逾千斤的实心铜柱。

石世修隔着重重机关接见方骸血,便是奉茶童子悉数完蛋,也还有其他手段,毋须唤人前来。若有旁人,反而投鼠忌器,石欣尘的闯入即是血淋淋的例子。

谁知方骸血一阵发疯似的乱打,毁去悬系铜柱的机括,意外启动玄泉钟,才有后续石耿二人乱入

也不知过了多久,石欣尘“呜”的一声撑坐起来,耿照正钻进其中一具奉茶童子的背箱,试图将严重变形的零件取出,尽力保持未损部分的完好,同时还要应付身后不耐烦的石世修叠声逼问,急了便起脚踢他屁股

女郎摇摇昏沉的脑袋,看着眼前极其荒谬的景象,忽然噗哧一声笑出来。

耿照闻声欲起,头顶“砰!”撞正箱柜,“喔”的闷声惨呼,抱头拱背,石世修以为他要出来,啪的一脚将少年踢回背箱里。石欣尘急忙提醒:“爹,他撞着头啦!”

耿照正想回说“我没事”,哪知二度撞箱,又是“砰!喔!啪!”三声连环,这回连石世修都意识到荒唐处,笑骂:“你拿脑袋打鼓么?有趣不?”横了女儿一眼,没好气道:“笑!就知道笑。”石欣尘也未反口,和颜起身,稍事整理仪容,跟着清扫起来。

书斋本是弟子们的禁地,非传召不得擅至,曼珠沙华由红转紫后,就只剩未成年的季英得以自由出入。伍伯献、翟仲翔等素知“彼岸之花”的厉害,等闲不敢靠近。

石欣尘在凉亭看似对耿照不假辞色,其实是为他着想。

曼珠沙华说是对女子孩童无害,也就相对于男子罢了。如风茹华弹内所藏的迷魂药物,据说便是从花中提炼制成,浓缩若此,也能教石欣尘酣睡近半个时辰,人事不知。

无论前山有多少弟子,都不能唤来收拾,女郎是责无旁贷便不推辞的性子,认份地

整理起来;本想连耿照都打发走,拗不过父亲久逢知音兴致勃勃,坚持请父亲拿出缓解药来,让耿照含在舌下。

“这比如风茹华弹的药芯珍贵百倍,制程极之麻烦。”石世修像被生生剜下一块肉似,半炫耀半胁迫地捏着乌中带透、如以黑曜石磨成的剔莹丸药,直到耿照阖上嘴才肯松手,悻悻然道:

“用含的。敢咬碎吞下,我就把你埋到花圃里,以后做出来的药都管叫‘阿根丸’,听见不?”耿照拼命点头

石世修瞟了女儿一眼,仿佛在说“满意不”,犹不解恨,冷哼道:“你就不必了,花又没黑。”石欣尘见耿照满面狐疑,随口解释:“曼珠沙华全开时是黑的,连女子幼童都不宜近,须得口含缓解之药,才能免受其害。除修习《无鸣玄览》,别无应对法门。”

耿照有些诧异。“石姑娘没练么?”

石欣尘从容摇头,未因此问难堪。石世修冷哼一声:“女子练什么?嫁人即外传,不嫁惹是非,哪个不是祸源?”对这话题兴致索然,转头指挥耿照修缮,再没搭理女儿,当她如空气般。

人忙活到夕阳西下,石欣尘本欲去备膳,却听父亲道:“行了,今儿就到这儿罢,我有些乏了。你同阙家小子说,让他到西岭的梅花林瞧瞧,用他爹的名义拜望下‘斗雪道迹’的瘣道人张冲,回来向我报告,越详细越好。

“办妥这件事,我便许他每日来探望赵阿根,可待到日落前为止。如何?”

石欣尘强掩诧异,却没能掩住扭捏,多半是那句“如何”的针对性太强,仿佛是遂其所愿似的;强辩自己并没有那个意思,则又更为着相。女郎收敛心神,淡然道:“我无所谓,都按父亲的意思。”

石世修冷冷一哼,转对耿照。“给你三天时间,无论做到什么程度,带着成果来见我。我打赌翻砂法或焚失法都不合你用,你会需要同我聊上一聊的。”嘴角微微抽动,很难说是得意或微愠,唯有满面的嘲讽和衅意未曾变改。

“那个表情,代表他心里已有了答案。”

与耿照并肩走过彼岸花海时,石欣尘主动开口

“我要多谢你……家父,已许久不曾这么开心了,今天就像突然又活过来似。我不敢想像书斋毁成那个样子……不,哪怕只有现在的三成损伤,他老人家要气成什么模样。他肯定非常期待你的解法。”

“希望我不会令山主太失望。”耿照苦笑。

石欣尘察言观色,展颜一笑。“我还要谢谢你,这回是为我自己。谢谢你为

我抱不平,我以为在本地氏族之中,重男轻女也是稀松平常,若非东燕峰特别开明,便是你特别善良,能对他人之苦感同身受。”

“我不是——”

“我知道,你不是梅少崑,是赵阿根。”

石欣尘似笑非笑,难得露出与年龄不相称的、促狭般的淘气神情。怪的是这份似笑非笑,与在厢房缠绵时有着微妙的不同,甚至和她父亲都不一样,仅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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