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春秋绘(第一卷9-10)(14/14)

般寒彻骨髓的清晨,许婶拎着烧火棍寻来,将他冻成萝卜的手指塞进怀里捂着。

那夜她没骂人,许婶不识字,只说:“犯错如蓑衣,破洞要自己补。”

妇的泪珠子砸在他后颈,烫得朝阳剑在鞘中铮鸣。慕廉嗅着她襟口沾染的艾草香,这农妇人喷出的吐沫星子,只是坦护所爱人

“走吧,男子汉大丈夫,总不能一辈子窝在家里。你婶子嘴硬心软,别放心上。外头路远,记得常写信回来报个平安。” 许叔吐了个烟圈,在一旁笑着劝。

口老槐下,许婶往包袱里塞进最后一包炒黄豆:“敢弄丢围巾,仔细你的皮!”她转身走得比风还急,却漏了声呜咽在霜地里。

“小兔崽子!”五十步外突然炸开吼声,“要是混成汴河边上那些穿绸戴银的王八羔子——”枯枝咔嚓折断,“就甭认我这个养娘!”

慕廉摸着颈间粗粝的毛线,突然笑出泪来。晨雾里传来许叔烟袋锅敲击槐树干的声响,三轻两重,正是当年走镖的‘一路平安’暗号。

……

慕廉背影消失在雪路尽头,天地间归于寂静。

屋内,轮椅上的妇人静静地坐着,阖目如眠。她的脸上没有悲喜,鬓间的青玉小剑簪在晨光下泛着幽幽的光。

不知过了多久,她缓缓睁开双眼,垂首嗅了嗅襟前艾草香囊——针脚是照着十六年前某件婴孩肚兜绣的,彼时绣绷上还沾着产房未拭净的血渍。

“痴念已了。”

她望向空无一人的门口,晨光穿透她逐渐透明的指尖,唇角浮现出极淡极淡的微笑。她这一生,孤苦流离,飘零如浮萍,曾经的执念与遗憾,早在孩子成长、亲情圆满的那一刻,化作了一缕轻烟。

随即,像雪落无声一般,她的身影渐渐淡去,消融在天地之间,只余一缕温暖的清香,飘散在残雪未化的庭院。

——

雪后初霁,日晷铜针挪至隅中位时,玄衣广袖扫过阶前残雪,女子面覆青铜面具。她踏进院落,驻足片刻,目光落在轮椅旁残留的那支青玉小剑簪上。

喀嚓——

鞋底碾着残雪,玄衣女子每踏一步,那些被妥帖收藏的往事,此刻正随她步履化作雪泥:

三岁孩童滚烫的额紧贴她小腹剑疤,泪痕渗进当年剖腹取子的刀口;五岁孩童藏在妆奁底的麦芽糖,融化了用来梳妆的朱砂;七岁孩童开蒙那日,便是用簪子蘸着灶灰,在黄表纸上教他写第一个‘人’字……

“孽障。”

她弯腰拾起簪子,指腹摩挲,神情不悲不喜。

喀嚓、喀嚓——

雪地浮现的剑痕,像被揉碎的桃花笺,袖袍翻卷如墨云压城,青玉簪尖挑破指尖。

血珠坠地刹那,庭院忽现两重幻影:东厢房内女子正为少年缝补冬衣,西窗下玄衣女子却将匕首抵在婴孩眉心。两道身影随飘雪渐融,唯余满地冰晶映出千面残像。

雪地上空余两行脚印。向东那串深陷如刻碑,向西那串浅淡如鹤羽,中间隔着三片未化的残雪,正拼成模糊的慕字半边。

第一卷。

终。

—————————

p

第一卷完结啰,真心感谢看到这里,一直陪伴的读者。不过呢,既然都到了结尾,就说一下个人感想吧,说多不多,说少不少,这十多万字,写了燕子三个多月,中间夹了林林婶婶的事情,因为有排大纲,所以主线剧情还好,但写到肉,总得卡个一两天,主要是不想单纯输出一段肉,想带点什么出来,至少呀,读的人深挖,可以发现到某些伏笔或细节的程度,因为字数、篇幅就那样,有很多事只能透过细节去透露了……

闲聊到这里吧,其实也想顺便为某些桥段解画,但有点无从说起,毕竟,我一说就会剧透了,燕子还是闭上嘴,静悄悄为好。

到最后,如果方便的话,请按个小心心,拜托拜托。

贴主:于2025_04_27 5:57:29编辑

地址发布邮箱:Ltxsba@gmail.com 发送任意邮件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