萤火之春(55-68)(2/19)

抹浅淡的笑意。

只是那笑意还未在唇边停留太久,时越心头便又涌上一阵细密的难过。他的小徒弟,刚经历那般事迹,今后对他,想必会有些本能的

抗拒与疏离吧。而他,必须将那份心意小心克制才行,他再也不想,让她受半分伤害了。

一间原本素雅清净的厢房,此刻忽然被挤得满满当当。赵萤和阮棠端着一堆疗伤的瓶瓶罐罐快步进去,一股脑往桌上堆迭。这时越办事效率还不错,瞧着都是些不俗的丹药。两人看看嗅嗅,细细比对每一味药的用量与用法,生怕搞错了药效。

许有霜坐在床沿,将外衫中衣轻轻褪去,露出一大片莹白肌肤。阮棠盯着那些斑驳的伤痕,只觉得心口猛地被揪紧,眼眶涨得要命。

“师姐…你受苦了…”她的声音哽咽,拳头不自觉地握紧。那个禽兽不如的宋青林,千刀万剐都是便宜他了!她颤抖着手拧开一瓶玉肌膏,用指腹蘸取一点,极轻极柔地往伤痕上抹,生怕稍重一分就弄痛了她。

“都过去了…”许有霜想扯出个笑容,话音刚落,体内却突然涌入股温润的灵力,像春日暖阳般缓缓淌过干涸的经脉。她张了张嘴,强忍的眼泪却毫无预兆地滚落下来。

太久了,她已经太久没有体会过这般如沐春风的温暖了。细细密密的暖流涌进她周身每个角落,身上的裂痕一点点填满重生,她在这些温煦柔和中,不知不觉已泪流满面。

“都过去了,师姐。”赵萤轻柔地抚上她的脸颊,细细擦拭着她滚落的眼泪。这番,总算是有了个好结局。她将许有霜体内最阴寒刺骨的魔气祛除,再将受损的经脉气海修复,又有玄阳宗上好的丹药作掩护,暂时倒还怀疑不到她这里。

眼前的视线依旧模模糊糊,许有霜睁着红肿的泪眼,仍扯出一抹轻柔的笑来。“谢谢…阿萤师妹…”

待事情尘埃落定,许有霜才终于定下心神,重新审视眼前始终从容自若的赵萤。她这个看上去只有练气期的阿萤师妹到底是何方神圣?实力高深莫测,行事手段更是果决狠辣,可她的心却是那般温柔与悲悯。若非有她,自己此刻恐怕早已化作一具白骨。

既如此,管她是魔是神是仙是鬼,左右她许有霜此生,势必要追随到底的!

第五十六章 心事

一群五彩斑斓的灵鸟低低掠过飞檐翘角的亭台楼阁,顺风盘旋几圈,最终停在人声吵嚷的看台角落。角斗场今日依旧热闹非凡,修士斗法的灵光混着此起彼伏的喝彩,竟也没激起钟遥多大的兴趣。

他在此看了好些天,来来回回就那些路数,不免有些兴致缺缺。那日随着前辈在此处跑路,至今已过了六七日,竟再也未曾碰到她。连那位惊才绝艳的符道天才,也似乎

忙碌得不见踪影。他靠在斜栏上四处张望,远远瞧见一道清冷的身影。

与他同样一筹莫展的,还有刚从擂台上退下来的万九尘。妄他平日里自持修为尚可,可真对上这些狠角色,才惊觉相差甚远,也不知道到时候能不能行。他哭丧着脸转向身旁的裴晃,却见他正望着某处出神,低垂的眼睑透着几分忧郁。他心中疑惑,亦顺着那目光张望过去。

不远处的八角亭里对坐着两人,皆是神色凝重,仿佛在说什么极要紧之事。裴晃的目光直直盯着一旁的南流瑾,眼底的疑虑几乎要漫出来。

方才,当那位清冷孤高的南仙君步履从容地与他颔首打招呼时,一缕极其熟悉的甜香,毫无征兆地钻入他的鼻翼。那独特的香味,他再熟悉不过。数次生死边缘,赵萤替他渡送灵力时,将丹药塞进他掌心时,身上萦绕的全是它。那是独属于赵萤的甜香,绝不会错。

可是,那向来以斩魔卫道闻名于世的南流瑾,仙门魁首般的缥缈山庄仙君,身上怎么会沾染上,身为魔道门主,与他势同水火的赵萤的味道?

明明…不用被迫走到与魔门之主结成道侣那步,他该感到解脱与庆幸的。可不知为何,一旦他联想到某种可能,一旦深究起他们之间或许藏着他不知道的纠葛。他的胸口便像被巨石堵着,闷得发慌,几乎要喘不过来气。

“有劳步道友。”

南流瑾微微颔首,目送步远山走远,无声地吁出一口气。此前他一直在暗处跟着宋青林,见那人频繁出没古槐林与角斗场本就有些疑心。又从赵萤口中听闻玄阳宗即将到来的大劫,今日便特意寻上步远山,想旁敲侧击探些口风。怎奈对方是只成了精的老狐狸,叁言两语便将话题绕开,字字滴水不漏。他无心再周旋,便体面地结束了话题。

说到底,谁不是各怀心思呢?那步远山盼着阮棠光耀门楣无可厚非,人心的欲望,从来填不满。性命与性命之间,隔着万道沟壑。管你成仙成佛,都难逃俗世枷锁。

思绪流转间,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一张气鼓鼓的脸。初见她的时候,还咬牙切齿地发誓来着,说再管正道的事就是狗。可此番许有霜的事情,她却是一头栽了进去,眼底的怒火烧得比谁都旺。这般柔软纯粹的她,他怎能不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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