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妈妈是税务员(2)(3/16)

新回到座位上的她,却像是被一场大病抽走了一些很重要的东西。她的话变少了,也更少笑了。以前,她会在自习课上偷偷地在草稿纸上画小人,或者跟我讲她周末又看了什么有趣的课外书。但现在,她大部分的时间,都只是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手里捧着一本书,一看就是一整节课。

她的

眼神,也常常会变得很飘忽。有时候,我跟她说话,她明明看着我,但那目光却像是穿透了我,落在了某个很遥远的地方。

有一次,上语文课,老师让大家用“虽然……但是……”造句。

轮到曾文静时,她站起来,沉默了很久,然后用一种很轻,但全班同学都能听见的声音,说:“我们家那盆茉莉花,虽然每天都浇水,晒太阳,但是……它还是生病了。”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淡淡的忧伤。全班同学都觉得这个句子造得很奇怪,但只有我知道,她说的可能并不仅仅是那盆花。

放学后,我们一起走出校门。快到她家楼下时,她会习惯性地放慢脚步。那栋楼里,不再传来激烈的争吵声,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令人感到窒息的、死寂般的安静。

“我爸爸最近,很喜欢喝酒。”有一次,她突然没头没尾地对我说了这么一句。

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能笨拙地说:“喝酒……伤身体。”

“他以前不这样的,”她低着头,踢着脚下的一颗小石子,“妈妈说,他是……工作上,不顺心。”

我能感觉到,她在用这种小心翼翼的、碎片化的方式,向我这个她唯一能信任的同类,发出一种寻求共鸣的信号。而我只能像个无能为力的哑巴一样,沉默地听着。最新WW?W.LTX?SFb.co^M

我们俩,就像两只过早地感受到了寒意的小动物,下意识地想要凑在一起,互相舔舐伤口,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林海峰,则以一种更彻底的方式从我们的世界里消失了。

他不再像以前那样试图用他那个新世界来吸引或攻击我们。他彻底地沉浸到了那个由电脑和网络构筑的、我们无法企及的世界里。

他的座位,被调到了教室的最后一排。他上课的时候,不再睡觉或捣乱,而是会把一本很厚的、印着奇怪英文和代码的、名叫《电脑爱好者》的杂志,夹在课本里看得津津有味。课间的时候,他会和几个同样家境不错的男生,围在一起神秘兮兮地讨论著一些我完全听不懂的话题。

“……昨天晚上,我又在石墓阵烧了一夜的猪,爆了一本《半月弯刀》!”  “……真的假的?你现在多少级了?我才刚学会召唤骷髅……”

他们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带着一种属于成年人的、秘而不宣的骄傲和兴奋。他们有属于自己的黑话,自己的世界,自己的荣耀。那个世界,将我和曾文静,以及教室里绝大多数的同学都彻底地排斥在外。发^.^新^ Ltxsdz.€ǒm.^地^.^址 wWwLtXSFb…℃〇M

这种无视,远比他之前任何一次挑衅,都更让我感到那道鸿沟的巨大和冰冷。

我们三个人,就像三条行驶在不同航道上的小船,虽然还同处于一间教室里,却已经渐行渐远,驶向了各自完全不同的、由家庭所铺就的未来。

那道已经存在的裂痕,是在期中考试之后以一种近乎于羞辱的方式,被彻底地撕开的。

那次考试,我考得很差。因为外公生病,因为家里发生的种种变故,我落下了很多功课。我的数学第一次没有及格。

曾文静,依然是班里无可争议的第一名。她的名字,被红纸写在光荣榜的第一行,贴在教学楼最显眼的位置。

而林海峰,则考了全班倒数第三。他的试卷被老师用红笔画满了叉,惨不忍睹。

但在考试成绩公布后的第二周,一件让我们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林海峰的爸爸,丰泰集团的林老板,以公司慈善的名义,向我们学校捐赠了一个全新的电脑教室。二十台崭新的、白色的联想电脑,整整齐齐地摆放在一间新装修的教室里,屏幕上还贴着蓝色的保护膜。

在那个周一的升旗仪式上,校长用一种极其激动和高亢的语调,在国旗下,对林老板的“慷慨义举”和“对教育事业的无私奉献”,表示了最衷心的感谢。  然后,在全校师生的注视下,林海峰,这个全班倒数第三的差生,作为“捐赠方的学生代表”被请上了主席台。

他穿着一身崭新的、明显是新买的名牌运动服,从校长的手里接过了一张写着“捐资助学,情系教育”的、巨大的红色奖状。

那一刻,阳光照在他的脸上,照在他那副因为尴尬和不知所措而显得有些僵硬的笑容上。台下,他的父亲林老板,那个总是叼着雪茄、满脸横肉的胖男人,正站在一群校领导的簇拥中,满面红光地为他鼓着掌。

我站在队伍里,看着主席台上那个与周围一切都格格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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