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海残花录,修整版(8)(13/13)

日志本上记下日期、风向、航速,还有零星的观测数据。在海上放松下来的雷格曼告诉我,这艘船是从一艘英国500吨小军舰改装而来,他和红桃酒店的人都是南方海军人员,乘坐封锁线突破船分批来到巴西,逐渐凑齐船款和人手接收这条船,按计划会在牙买加安装火炮后再返回南方,作为破交舰使用。

到了牙买加海域,航向埃斯基维尔港这个比较小的港口,由于这里的南方接应人员说,北方间谍已经注意到这里,派了几个人来放火但没成功,这艘改装破交舰在简单安装火炮后,就装载上火炮技术人员和所需要的零部件,继续返回南方,火炮会在路上进行调试。

我从与火炮技术人员闲聊中了解到,这艘没有命名的破交舰,搭载了9英寸阿姆斯特朗后膛炮2门,7英寸阿姆斯特朗后膛炮6门。在牙买加期间我无法下船,也就没怎么注意岸边的景色,还是只能吹海风,看海鸥。

临近南方海区时,遇到一艘北方军舰的拦截,全舰8门火炮,只有4门能正常使用,其他舰炮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故障,需要修理。即便如此,这80多个南方水兵依然士气高涨的与北方军舰交战,让我这个外人深感钦佩。

随着风浪增大和南方海军的几艘友舰赶来救援,北方军舰主动让开航线,退出了战斗。

在查尔斯顿上岸后,雷格曼先生走过来对我说:“你这个人总算是没碍事。”  虽然雷格曼看起来对我

并无好感,但毕竟刚才差点一起喂鲨鱼,我伸出一只手对他说:“祝你下次胜利归来。”

雷格曼先生一愣,也伸手和我握上,终于笑了几声,他找到一个穿海军制服的南方军官,低声说了几句,递过一叠文件。那个军官看我一眼,有些不情愿的从怀里掏出一张卡片,钢笔划得沙沙响,签下名字。

雷格曼走回来把通行证塞我手里说:“莫林,这张特别通行证能让你搭返程火车回萨凡纳,车上全是伤员,留心别打扰他们。”

我走到码头边,面对依然波涛翻滚的大西洋,虽然有些不舍,还是把那个用作暗号的铁戒指摘下来,远远的抛向海中,也许不久那个铁块就会被海水侵蚀殆尽,仿佛从未存在过。正如我的存在,在朝廷和南方邦联的记载中,都是注定被隐去的。卡特家的4公子查尔斯曾告诉我,在邦联海军部等比较正式的档案中,对我的描述是,代号:红茶——弗朗西斯。

顺着刚才雷格曼手指的方向,我登上一列冒着白烟的火车,和火车司机确认路线后,走向后面的车厢,里头躺满了南方军的伤兵,不少人缺了胳膊,少了腿,绷带渗着血,空气混着酒精味和汗臭。几个老年的白人女护士穿着灰色裙子,在伤员间穿梭,递水、换绷带,眼神疲惫却没停下手里的活。在这个车厢里我是唯一健全的男人,还不是白人,又不穿军装,那些护士看我难免眼神复杂,纷纷猜测我的身份,但没有人和我搭话。我于是尽量待在火车外的栈桥上,靠着木栏杆,避开车厢里的目光。

【第八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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