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玉录(1-10)(4/27)

这个身份,连吴镇岳?都不清楚。

军统看中的,正是他吴家大少爷的身份,以及他背后盘根错节的北洋旧部关系网。

这层身份,是他最好的掩护,也是他攫取情报、执行秘密任务的绝佳通道。

他像一条冰冷的毒蛇,潜伏在什锦花园这深宅大院,也游走于北平三教九流的暗影之中。

他的“砺锋堂”,白日里是冷清的军官居所,入夜后,则成了秘密电台

的发报点和情报中转站。

那面挂着“忠孝节义”的墙后,嵌着一个隐蔽的保险柜,里面锁着密码本、暗杀名单、以及他与戴笠的单线联络密电码。

他如同淬火的刀锋,闪烁着幽冷而危险的光芒。

张佩如,正室,在后院正房“慈萱堂”,掌管着府邸内务、账目、人情往来的精密齿轮

她像一株深宅里的老梅,枝干虬劲,却难掩岁月风霜。

佛珠捻动,经卷低诵,是她安抚内心波澜的方舟。

对丈夫,她恪守妇道,恭敬顺从,将苦涩深埋;对女儿吴灼,她倾注了全部的爱与保护欲,那是她在这冰冷秩序中唯一的暖巢;对董碧云,她则筑起一道无形的墙,鄙夷、戒备,却又不得不因丈夫的宠爱而隐忍,如同梅枝上覆盖的寒霜。

至于董碧云,是早几年吴镇岳在八大胡同的“清吟小班”里,一眼相中的“清倌人”。

那年她豆蔻年华,身段已显风流,更难得的是识文断字,唱得一口好昆曲,眼波流转间,既有少女的娇憨,又暗藏一丝早熟的媚态。

吴镇岳正值权势巅峰,挥金如土,豪掷千金为其赎身,不顾张佩如的激烈反对,硬是抬进了门,安置在后院西厢的“绮霞阁”。

董碧云的得宠,是烈火烹油,鲜花着锦。

深谙取悦之道,将风月场中练就的本事,悉数用在吴镇岳身上。

吴镇岳好昆曲,她便夜夜在绮霞阁内,水袖轻扬,唱那《牡丹亭》的“游园惊梦”,唱得吴镇岳忘了前线的烽火,忘了失势的烦忧。

吴镇岳好古玩,她便投其所好,利用旧日人脉,搜罗些新奇精巧的玩意儿,哄得他开怀。

更兼她年轻貌美,身段玲珑,床笫之间极尽温柔妩媚,将年近半百的吴镇岳牢牢攥在手心。

她的“绮霞阁”,成了府中最奢靡的所在。

苏绣的软帐,法兰西的香水,西洋的留声机日夜咿呀着靡靡之音。

她穿最时兴的锦缎旗袍,戴最耀眼的珠宝首饰,连使唤的丫头都比别的房多两个。

她仗着吴镇岳的宠爱,渐渐不把张佩如放在眼里。

早就给自己免了晨昏定省,言语间夹枪带棒,甚至敢在吴镇岳面前,娇声软语地给张佩如上眼药。

张佩如的隐忍,在董碧云看来是软弱可欺。

她变本加厉,开始染指府中内务。

先是借口吴镇岳喜好,插手厨房采买,中饱私囊;后又借着“替老爷分

忧”,将一些人情往来的小权揽在手中。

吴灼,是这深宅大院中一抹格格不入的亮色。

她的“疏影轩”在后院东侧,清雅僻静。

她像一只误入金丝笼的云雀。

她对父亲和哥哥敬畏多于亲近,对母亲充满了同情和依恋,对董姨娘则是毫不掩饰的厌恶与鄙夷。

吴灼记得董碧云进门那年,她才刚十岁,母亲大病一场,憔悴得脱了形。

她记得父亲看董碧云时那毫不掩饰的喜欢的眼神,与看母亲时的疏离冷淡判若两人

她更记得,董碧云那甜腻嗓音下包裹的刻薄与算计,以及她看向母亲和自己时,那毫不掩饰的轻蔑与得意。

董碧云的存在,像一根鱼刺,让母女两如鲠在喉,却又无处言说。

第3章 琉璃暗影

推开疏影轩的月洞门,一股清冽的、带着淡淡墨香与阳光晒过被褥气息的味道扑面而来,瞬间驱散了张佩如一路行来的沉郁。

小院里,几丛翠竹在冬日午后的暖阳下舒展着枝叶,沙沙作响。

廊下,吴灼正背对着门,小心翼翼地将一盆新栽的、不过尺许高的罗汉松幼苗,安置在向阳的窗台上。

阳光透过稀疏的竹叶,在她鸦羽般的发顶跳跃,晕开一圈柔和的光晕。

“令仪(吴灼表字)!”张佩如的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慈爱

吴灼闻声回头,脸上瞬间绽开一个清亮明媚的笑容,如同冰雪初融,春水乍破

“娘!”她脆生生地唤道,放下小铲子,几步迎上,亲昵地挽住母亲的胳膊,“您看,这小松苗精神吧?”

张佩如被女儿挽着,心头软成一团。她仔细端详女儿清减了些却更显灵动的脸庞,心疼道:“这几日瘦了,学堂伙食不好?”

吴灼笑着摇头,脸颊在母亲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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