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印纯爱版】(第5章)(7/9)

眶和不断抽搐的嘴角。而亮晶晶的脸颊闪耀着稀释光阴的泪痕,和他身后墙

上庄严肃穆的剪贴大字一起,深深地印在我的脑海之中。时至今日,每当提到

「父亲」这个词,首先浮现在我眼前的就是上述形象。这让我想到罗中立那幅著

名的《父亲》——他有一个沟壑纵横的父亲,我有一个泪光盈盈的父亲。

兴许是我们的再三叮嘱起了作用,又兴许是狭长局促的会见室释放出一种逼

仄的威严,奶奶死死捂着嘴,硬是没哭出声。爷爷拄着个拐棍,浑身直打摆子。

我赶忙上去扶着,生怕他一屁股坐到地上。母亲远远站在后面,不声不响,像个

局外人

俩老人拿着话筒,一把鼻涕一把泪,也没说出什么像样的话。等时间浪费得

差不多了,奶奶把话筒递给了我。我颤抖着叫了声「爸」,发现自己也成了泪人

父亲似乎没啥要给我说的,叫了几声「林林」,抹了两把泪,让我把话筒给母亲。

母亲却没有接,她转身走了出去。就那一瞬间,父亲嚎啕大哭起来,把身下的桌

子锤得咚咚作响。身后的两个狱警赶忙采取行动,这才遏制住了该犯人的嚣张气

焰。结果就是会见就此结束,反正时间也所剩无几。临走,父亲叮嘱我要照顾好

母亲,别惹她生气。被押离会见室时,他还一步一回头,嘴里也不知道嘟囔着什

么。此情此景让奶奶再也按耐不住,鬼哭狼嚎的戏码终究没能避免。

一路沉默无语。等陈老师一走,奶奶就抱怨起来,说母亲不近人情,「和平

再有错,那也是你丈夫」。爷爷也不知是不是支撑不住,「咚」地一声就跪到了

地上,说千错万错都是他的错,「求」母亲千万要「原谅和平」。母亲和我一起

手忙脚乱地把他老人家搀了起来,撇过脸,却不说话。许久她才叹了口气,轻轻

吐了一句:「你们这都是干啥啊。」时值正午,烈日头,夏末的暑气参杂着一

丝不易觉察的微凉。我一抬头就瞥见了母亲那两汪晶莹欲滴的眼眸,瓦蓝瓦蓝的,

没有半缕残云。

九八年抗洪给我留下深刻印象的有三件事:第一,长者提到胸口的裤腰带;

第二,那头幸运的、被广大官兵精心呵护的猪;以及第三,前前后后搞了三次的

赈灾募捐。其他年级不知道,初三学生每人至少10块,三次就是30. 为此不少家

长到学校抗议:为啥是我们给别人捐款,而不是相反?也有同村村民来找母亲。

起初母亲只是微笑应付,找教务处协商,后来迫不得已就把问题反映到了教委。

在各方压力下,第三次募捐宣告流产。

记得就是募捐流产后不久,一场姗姗来迟的冰雹裹挟着 夏天不甘示弱的暴

突袭了这个西部小城。自行 车棚塌了大半,篮球架也横七竖八地躺了一操场,遍

布积水的校园让人想起末日 降临前的索多玛城。即便门窗紧闭,还是有不少雨水

挤了进来。我们把桌子并到一起,点起了蜡烛。一种难言的喜悦合着窗外的电闪

雷鸣在烛光间兴奋地舞蹈。这是一种年轻式的愚蠢,一种难能可贵的孩子气,好

在晚自习放学前丧心病狂的大雨总算放缓了一些。老师抓住机会,宣布立马放学。

走廊里挤满了学生家长,校园里的水已经淹到了膝盖。唯一的光源就是手电

筒,当然,还有不时划过夜空的闪电。我站在嘈杂的人群里,看着水面上来回穿

梭的各色光晕,恍若置身于 科幻电影之中。正发愣肩膀给人拍了一下,我回头

是母亲。她递来一把伞,示意我跟着走。

那天母亲穿了套灰白色的棉布运动衣,脚上蹬着双白胶鞋,在灰蒙蒙的 夜色

里闪耀着清亮的光。她像条水蛇,游荡过拥挤的人流。我双手抱臂,亦步亦趋,

浑身却直打哆嗦。到了楼梯口,母亲倒出一双胶鞋,让我换上,完了又变戏法似

的拎出一件运动衫。我一把拽过去,穿上。母亲笑盈盈地看着我:「还以为你不

知道冷呢。早上咋给你说的?」

那晚我和母亲在教职工宿舍过的夜。至今我记得操场上的汪洋大海——手电

似乎都探不到头。我们在齐膝的水中「哗哗」而行,海面上荡起魔性的波澜。我

禁不住想象,在远处,在那隐蔽的黑暗中,是否潜伏着不知名的神秘巨兽?

宿舍里也是黑灯瞎火。母亲拿着手电一通乱晃后,终于摸到了烛台——其实

就是 啤酒瓶上插了根蜡烛而已,火柴却怎么也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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