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回 聚家庭天伦全乐事（2/2）

dz.xyz章秋谷被他拉着打一个转儿，又请了三个客，马山甫大喜道：“好了，好了。今天这个双台吃得成了。”说着不由分说，把他们拉到清和坊陆韵仙院中。大家坐下，立刻摆起台面来。

秋谷的意思，本来狠不愿意来吃酒，只说一个有一个的事，怎么到了除夕还在堂子里吃酒？又不算年夜饭，又不算辞年酒，这算个什么路道？无奈马山甫死拖活拉的不肯放手，只得勉勉强强跟了来。又见陆韵仙对着马山甫不瞅不睬的，满面露着不愿意的样儿，不由得心上添了几分不快。章秋谷看了多时，便对着陆韵仙微微冷笑道：“今天我们这几个里，那一个得罪了你，请你讲给

我听听。我看你今天满身满脸都是一付不高兴的样儿，这是什么道理？”

陆韵仙听得秋谷挑他的眼，便吃了一惊，抬起来看了秋谷一眼，觉得这个丰仪照眼，华彩凌云，嫖客里难得遇着这般物。不由得把一低，大宽转的飞了一个眼色，一面微微的笑道：“章大少，阿好请耐勿要扳倪格差。倪有啥怠慢格场化，请耐包涵点。”说着便立起身来，自己去斟了一碗茶，走过来递给秋谷；嘴唇一动，眼睛一瞟，低低的笑道：“章大少，请用茶。”秋谷见了，自然心中会意，便也对着他把略略的摇了一摇，中打着苏白说道：“先生勿要客气，谢谢耐，对勿住。”陆韵仙见了也不开，只把嘴披了一披，扭过身躯回身就走。

陆丽娟坐在秋谷背后看得明白，忍不住“格”的一笑。这一笑不打紧，只把一个陆韵仙笑得连耳根带脖子都扯得通红，瞅了陆丽娟一个白眼，赌气仍旧跑到马山甫背后坐下。马山甫眼睁睁看着他们，摸不着一些脑。

这一席酒，虽然马山甫做了主，殷殷相劝，却是已经到了这般时候，一班客大家都未免有些琐琐屑屑的事，便不等终席，一个个告辞要走。马山甫也不好强留，一时间几个客都走了。只有章秋谷一个还坐在那里，见大家都走了，便也立起身来道谢告辞，却悄悄的和马山甫说道：“我看这个陆韵仙的样儿，和老表叔不见得怎样的要好。老表叔如若有什么事儿，只顾和我讲个明白，或者我可以和老表叔帮个忙儿也未可知。”马山甫这个时候还是糊里糊涂的，只认着陆韵仙待他不差，这一笔钱是本家敲他的竹杠，和陆韵仙不相。便随谢了秋谷几句，只说没有什么事。

秋谷心中暗笑，不便再说，便辞了马山甫，一径回到新马路公馆里来。见了太夫，也没有什么话说，只说了几句闲话便退出来。只见他那位夫同着陈文仙两个正在那里指挥着铺设炕围椅垫，秋谷也略略的料理一回。

江南的风俗，到了除夕晚上一定要接什么财神，又是供什么佛。秋谷虽然不信这些事，却是老母在堂，不便违拗，自然也要依样葫芦的忙碌一番。一会儿摆上家宴来，太夫坐在中间，秋谷坐在上首，他夫和陈文仙便一顺坐在下面，大家说说笑笑的十分高兴。差不多吃到十二点钟光景，方才撤席。

这个时候，大家都在那里迎接灶神，只听得一片的竹声喧，“劈劈拍拍”的络绎不绝。秋谷也胡跑到厨房里面去磕了几个，便走出来和老太太说道：“要到朋友家去辞年，恐怕有几个知己些的要

留着吃年夜饭，一时不得回来。”太夫不晓得上海的风俗，只说上海地方的家都是这个样子，便点一点。

秋谷回到自己房里去换了一身衣服，正要走时，恰恰陈文仙走进房来，对着秋谷低鬟一笑道：“耐到底要到啥场化去吃年夜饭？搭倪讲明白仔洛去。”秋谷还没有开，他夫接着说道：“那里是到什么朋友那里去辞年，只怕你这个朋友是住在堂子里的！”秋谷听了，对着他们两个一笑，又朝着他夫摇一摇手道：“你不要这般不高兴，等回儿我回来，好好的和你辞一个年，总算我陪个不是何如？”

他夫听了不由得两颊生红，别转去啐了一道：“不要这般混说，快些去和你的相好辞年罢！我是用不着的！”文仙在旁边听了，也不觉回一笑，对着秋谷把眼睛瞟了一瞟。秋谷哈哈的笑着，一路走下楼去，坐上包车，风驰电掣的到久安里来。

到了陆丽娟院中，只见辛修甫和王小屏两个已经坐在那里，秋谷见了大喜。

不一回陈海秋也走了进来。原来秋谷间在久安里的时候，已经写了条子叫相帮送去，约他们十二点钟在久安里吃年夜饭。这几个见是秋谷请的，知道不能不到，只得大家拨冗到来。陆丽娟问着秋谷道：“阿再要去请啥客？”正是：

残年风雪，谁开东阁之樽？良夜迢遥，应有高唐之梦。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