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不平（3/4）

妈的，没用的家伙，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六枝虎着面孔跳下土炕一把揪住我的衣领：“三天不打，你就上房掀瓦！”说完，大掌雨点般落在我的上和脸上。

“别打啦，别打啦，下回不敢啦！”我跪在地上捂着脑袋惨叫着。

“我打死你，打死你，……”六枝顺手拣起一根柳条疯狂地抽打着我：“打到的媳揉到的面！”

当六枝打累了以后，才肯让我上炕吃饭，我揉了揉肿胀的脸、酸麻的肩膀缩缩脑地爬上土炕，六枝喘着粗气威风凛凛地端坐在饭桌中央面孔极其冷峻地瞪着我，我不敢

抬眼正视他，哆哆嗦嗦地抓过筷子。当郎一声，六枝将新倒的酒碗狠狠地敲在桌子上，我像只老鼠般地偷偷斜视他一眼：“瞅什么瞅，赶紧吃你的饭！”六枝冲我吼道。

我急忙低下去，满怀恐惧地将筷子伸向菜盘，因为过于惊赅，颤抖的手无法熟练地使用筷子，菜叶纷纷从筷子上掉落下来。

“好哇，这个败家玩意，你出息啦，学会泼米撒面啦！”六枝放下酒碗一计清脆的耳光随即便击打在我的右脸上，我受到这突然的一击，饭碗咣铛一声脱手而出滚落到地板上摔个身碎骨，这更加激怒了六枝，接下来理所当然的是更加无的打。

我家的老爷们不仅毫无地折磨我，在嘎子屯里没有一点缘，他与牲也跟仇似的，我家那匹健壮的枣红色的大辕马不仅是他不会说话的隶，同时也是他发泄施虐欲的最好对象。

“驾——，驾——，驾！”每天套车时，他都咬牙切齿、红着眼睛，挥舞着又粗又长的大马鞭使尽全身的气力抽打着那匹可怜的、没白没黑地给他活的大辕马。

“驾——，驾——，驾！”我的老爷们六枝狠狠地抽打着大辕马，大辕马瞪着铃铛般的眼睛默默地望着自己无无意的主，它一步不肯迈动，以罢工作为无声的抗议。

“驾——，驾——，驾！”六枝继续发疯般地抽打着，而大辕马还是纹丝不动。

“你妈的！”六枝狂抽了足足有两刻钟，渐渐感觉到手麻胳膊酸，他气鼓鼓地把马鞭扔到地上，擦了擦额的汗水：“你等着，等我喘气的，我今天非得抽死你！”说完，他转过身去掏出烟袋锅地狠吸几。大辕马抖了抖身子，望着主的背影，突然萌生了报复之心，它张开大嘴冲着主的脊背狠狠地啃咬下去。

“啊——，”随着一声大叫，车老板六枝扑通一声来了个狗抢屎，一扑倒在地：“哎哟，哎哟，痛死我啦，孩子她妈，快来救救我啊！”

我一颠一拐地跑过去拉开大辕马，然后将六枝搀扶起来，回到屋里后，我脱下六枝的外衣，啊，六枝的脊背被大辕马咬出两道的牙齿印：“孩子他爸，以后可别再打大辕马啦，它没少帮你活，牲也通气的啊！”

“去你妈的！”六枝啪地一声抽了我一个大耳光：“少他妈的放，我的事不用你管，明天我非得杀了它！”

你别看他嘴上说，他才舍不得杀掉大辕马呢，这匹大辕马可是我们的半个家啊，第二天，六枝多少消了点气，大辕马也表示退让，于是我们驾驶

着大马车去地里活，六枝悠然地赶着大马车，一接着一地吸着大旱烟，我坐在他的后面抱着一个大箩筐。远处，有一群顽皮的小学童背着书包往学校跑去，看见六枝赶着马车，不知其中哪个淘气的孩子唱起了顺溜，怎么唱来着，哎，我咋想不起来了呢，哦，对啦，想起来啦，是这么唱的，这么唱的：“车老板，笑嘻嘻，拎着鞭子抽马！

马毛啦，车翻啦，车老板的压弯啦！““他妈的，小兔崽子，看我抽死你们！”六枝纵身跳下马车发疯般地冲向孩子群。

“哇，快跑啊！”淘气的孩子们像群机灵猴般地四散奔逃，有的钻进小胡同，有的溜进青纱帐，有的则跑到亲戚家。六枝挥舞着马鞭子东奔一通，西撵一番，最终一个也没逮着。鳖了一肚子冤气的六枝恼羞成怒，这由淘气的孩童引来的怒火自然而然地要拿无辜的大辕马来发泄：“驾——，驾——，驾！”

“驾——，驾——，驾！”

“驾——，驾——，驾！”

“驾——，驾——，驾！”

“……”

可怜的大辕马被六枝抽得浑身直打哆嗦不停地哀号着，汗淋淋的脊背上呈现着无数道的鞭痕。到了庄稼地之后，六枝跳下马车沉着脸走到大辕马的身旁准备解开他的缰绳然后再套上铁犁，六枝刚刚抓住马缰绳，一路上被抽打得疼痛难忍的大辕马终于找到了报复的机会，只见大辕马冷不丁抬起前蹄冲着六枝的下腹猛踢过去。

“嗷——，嗷——，”六枝痛苦地瘫倒在湿乎乎的庄稼地上，马鞭子被抛到远远的树荫下，他咧着嘴嗷嗷哀号着，两只手死死地捂着肚子，一双混浊的眼睛绝望地望着我：“痛啊，痛啊，痛死我啦！”

“救命啊——，救命啊——，……”

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