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成安知府殒命南安侯府俱惊（2/3）

竖八地倒一地，四处飞溅着血渍，甲板上一汪一汪的血泊，都淹过鞋跟。弟妹身边的丫鬟还遭了，衣裤碎得不成样。四弟是第一次见着尸身，站也站不稳。贼还在船上，与我们的争夺文正与弟妹的尸身，远处他们的船蒙着一层黑布，看不清有多少，见我们守着尸身，便疯了似地火箭，好在船身涂了枞油，零星落了火点，不成气候。有个丫鬟还剩了气，指我们去舵楼，四弟匆匆往左的走道去了船尾，我便往右去清贼，何曾想……”

他停下，把双手发冷的妻拥进怀里，带着她坐到床沿，黄花梨木好闻的香气一团一团涌鼻腔，侯夫只觉得背后沁出一道一道冷汗，南安侯在她耳边道：“我见一个老嬷嬷的滚到道边，那应该是妈子，几个贼正在污宝知身边小丫鬟……”

“知丫才刚过5岁的生辰呀！”蒋氏忍不住打断丈夫的话，那姑娘身边的丫鬟便是随着姑娘一道长大，年岁也相仿，岂不是……她一阵恶寒恶心，好似自己也到了那场景，贼肮脏丑陋的棍子戳着年幼的小丫鬟，把她们的衣服撕得一道一道，长着黑毛的粗手邪地在小孩细的花尖儿上摸来捏去，此时丈夫温热的臂膀保护着她，她小小的吐出一浊气。

“正是，”南安侯厌恶地皱了皱眉，一下一下摩挲着妻单薄的肩胛：“随后我在走道中间找到宝知。孩子整个被倒着按进河里，我斩了摁着她的贼后把她扶上来，宝知肩以上的地方都浸在水里，冻得脸色发青，嘴唇发白，后脑了一个血窟窿，好在没有受其他的罪。我在孩子喉咙那扣了半晌，她才吐出水来。那贼同伴的脖子被宝知捅了个对穿，血染了宝知半袖子，我见宝知的披帛被扯着裹在贼的脖子上，便随手烧了那披帛，防着他们后玷了孩子的名声。”

他说得舌燥，从床边几上的茶案里取了杯凉水，急急喝下，犹豫了一下，压低声音，近乎是用声息说道：“我听着贼似乎在寻一个小册子，那册子……与新帝有关。”

此言一出，惊起巨，侯夫一双美目秋波流传，她敏锐地感知到未知的危险已经潜伏侯府，但是作为南安侯执掌中馈的主，更是作为南安侯的正妻，她于公于私都要支持丈夫的所有决定，既然他已经把孩子接到府中，必定是要留下。

于是她温柔地握住丈夫的手，无声地表示自己的态度，南安侯眼中快速闪过一些绪，有重、有感激、有愧疚，还有说不明道不清的忧虑，他道：“四弟在舵楼行李箱箧里找到喻台，小小的该是被喂了安汤，找到时还在睡，守他的妈子挺着一气，待着四弟找道喻台后吐了血便死了。全部……”他紧抿薄唇，花了很大力气才说出话来：“加上文正和弟妹，一共三十八，统统殒命！”

明明可以下旬再启程京，为何文正要来信告知中旬述职，还在信中巧妙隐藏信息，告知真正出发期乃上旬，若不是他们在码迟迟未接到后匆匆坐船赶去，怕是两个孩子也要送命。

汤婆子把被褥捂得热烘烘的，雨花锦的被衾丝润滑腻，空气中若有若无的花木熏香，那地狱般的画面与眼前美在怀的美景织，南安侯不知自己是否还在那船上，他们仰面躺在架子床上，一同看着顶部床帐的细纹，好像还在闽江上，二月的寒气肆虐在周身，南安侯怔怔地道：“我们先把文正与弟妹带回来了，存在义庄……一路上还遇着两，皆是冲着尸身和宝知与喻台而来。”

蒋氏心中有了考量，预备着明重新排个班子，不仅各院门都要增加手，晚上巡逻的班次更要增加……

“夫！华燕从庆风馆回报，说是四夫厥过去了，且梁姑娘身上很不好，四爷叫春玉来取牌子，要开角门去对街请苗医。”守门的落馨忽地敲门，快速汇报道。

蒋氏登然起身，看着门上贴身丫鬟被烛光打在漏纱门布上的身影，她道：“快取了去，叫华燕去库房里先带些小儿用的药，还有昨刚配的银花荣养丸子也带些去。”

落馨“哎”了一声，轻声推门而，到外间的黄花木花卉圆角顶物柜中取出对牌后，便碎步着退了出去。

蒋氏重新躺了回去，她侧过身，把枕在丈夫的肩上，透过床边的烛火，看到丈夫眼中晶亮的水光，她看了一眼便不敢看了，乖巧地靠着丈夫。

她感受到他的忍泪含悲，不论说梁大是南安侯与四爷的好友，而当初一朝君一朝臣，乔家京城一脉一夜狱，不出三，在狱中离惨死，而论出嫁只有居南安侯府后院的谢四夫未曾遭难，老侯爷便是拼了一身老，也只能在大灾落下前将四夫的胞妹接到到府中。大前的平静时光下，四爷曾与文正戏谑，所谓“既然关系如此之好，文正脆娶了我妻的小妹，我们何不成了名正言顺的连襟”，谁知一语成真，匆忙间乔家皎若秋月、兰心蕙的六姑娘便嫁给梁家的遗腹子，一个刚生下来亲娘便改嫁的落败侯府遗腹子，两个背负着仇与耻辱的孤儿相互取暖，成了一个家，然后这个家于五年后在一个同样寒冷的夜晚毁了，便也留下两个孤儿——命运何其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