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BTD（3/4）

触过真正平庸的男，讨厌欠缺个能力和追求的男。

他得到她的，本质是因为符合她的期待。否则付出再多金钱和时间，都只会被这孩耍得团团转。

她第一次主动吻他，就是他帮她做了一份什么转译，内容记不清了。她感谢他，也第一次露出十八岁孩会有的那种明亮眼。

大概因为这件事和财富毫无关系。

她肯定以为他不记得。

实则他正在后悔，记得的事太多了。

记得第一次见面，她穿着那套毫无新意的连衣裙，哀求眼像抓住救世主；记得她就在这里，在这一处海域睡醒，再次恳求他，“我很净”；记得她第一次下车，温柔和他说再见，他懒得听于是扬长而去，从后视镜里望见，无措的孩子。

也记得那一次出海，她很努力地克制，却还是控制不住用柔软目光寻找他，安静观察他。他抬起脸，她就立刻别开眼睛。

那是他第一次在心里用小耳朵称呼她。

因为耳朵红得很厉害。

他发誓他不屑一顾，但低检查鱼饵时，还是淡淡笑了一笑。

记得她第一次想要用某种“般配”出现在别面前，穿着根本不符合她年龄的优雅套裙。他说她是小孩子，不用折腾。其实不是，是他看见她站在高跟鞋上崴了一崴，知道她根本就不会穿。

她喜欢穿背带裙，他也喜欢看她穿背带裙。所以背带裙就足够可。

所以他帮她准备公主裙和蝴蝶结小皮鞋时，超过三厘米的一律不要。

那一天也像某种预兆。她被误以为是那种高级的……她哭得很惨，他第一次看她哭到伤心欲绝，写作业时都在拼命拿手背擦眼泪。

他想起那时她的眼泪，靠住椅背，闭上眼睛。

他真的好后悔。

为什么那时候不去抱她啊？

好后悔。他真的特别、特别、特别后悔。

记得她抱着他，小声解释：商惟那件事最让她难过的只是，弟弟只有十五岁，却坚信普通本来就只能靠赌，因为不公平一旦形成，就是永远。

为什么他要说“本来就是”啊？

他明明可以抱着她说：没关系，有我在，你就什么也不用害怕。

他也没有说。他说完本来就是，她黯然笑一笑，就不再说了。

还记得她声声说她才不是担心被发现，她只是自己也感到困惑。但他在她的手机里看到：我道德底线还高吗？境境，你会看不起我吗？霜姐姐，我算不算当了（）还要立牌坊？

还有最记得的。

“如果对你来说就那么难以理解，你就想想，我是怎么对你的。”

“一一可以你吗？”

“我接受我们的过程永不结束，或结果明随机降临”。

在鄂霍次克海清晨的冰海旁，她穿的羽绒服不够暖和，冻得直发抖。他把她已经裹着围巾的脸再裹进自己的围巾里，指正在飞翔的海鸟给她看，告诉她，这算是低配冰岛吧，等她放寒假，再带她去冰岛。

其实他就是怀念那个猫咪躺椅了。在雷克雅未克近郊的一家温泉旅馆，如果没有记错的话。

她就拿手套捧着他已经戴着手套的手，欢声说：也会这么冷吗？

之后严肃宣布：不管多冷，一一都会帮你捂的。

他就取笑她菜瘾大。他一点都不怕冷。

但是冰岛还没有去成。

他也发现他害怕的事。

他怕她有一天真的会不再那么他。“那么”并非修饰而是核心，减少一分，他都感到无法忍受。

现在他就感到，它正在被消耗。

没有意经得起这样磨损的，他知道她已经筋疲力尽。

但是他不愿意放手。

他不愿意。

放手的结果太不可控，他承认他害怕了。

他害怕她得到过远胜于他的意，也害怕她未来继续得到，那他的感会显得一无是处。

他突然好她十四岁时喜欢过的。那个伤害过她吗？将她丢弃过吗？也曾经令她哭泣吗？

他有多舍不得答案是“有”，就有多暗地希望答案是“有”。

他绝对不能放手。他最知道她可。

电话打到第五个，她才勉强接起来。

她以为他会威胁，或又甩出对他来说无足轻重的“对不起”。

她曾经很在意，如今也都慢慢免疫了。

但季允之沉默很久。

最终低声说的是：“如果不是那一天，那样认识的，就好了。”

如果是基于那些她想要的认可和尊重，先互相介绍名字和年龄，他会担心她过于年幼，她顾虑他已经步社会。

如果是这样，就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