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海往事-寄印传奇纯爱版(26)(19/20)

十二月初,平阳迎来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

鹅毛归鹅毛,但没两天就化了个干净。

就像无限拉长的建宇大火,在形单影只的口诛笔伐中连根毛都没留下。

当然,我们的行政法老师说肯定会处理几个人,内部处分和刑事起诉都少不了,暧昧之处在于处理谁。

这难免又让我想到了梁致远,无论如何,他老如今的日子不好捱。

周四的一个晚上,在冲击CET4的教室里,我接到了父亲的一个电话。

这当然非同寻常,如你所知,我很少给他老打过去,他老也很少给我打过来。

父亲笑笑问我在干啥,磨蹭好半晌他才点明重点,说奶奶摔倒受了点伤。

「髋骨骨折,医生说情况还好,你不用担心」「有个几天了,你妈不让吭声,说怕耽误你学习」「不用担心不用担心,今儿个动过手术了,医生说可以,不错,在病例里算好的了」之后我听到了母亲的声音,背景空旷,应该是在医院。

她说:「想回来就让他回来吧,省得在那儿干着急」髋骨骨折很可怕,对老年人来说尤甚。

后遗症肯定少不了,能避免骨头坏死、恢复关键性功能已是上帝保佑。

当然,奶奶不信上帝,真要信点什么的话,那也只能是老天爷。

为了让她老安心,母亲十月二十五刚上了上供,「这初五、十五怕也跑不了」。

这种

事毫无办法。

以前在老院,奶奶就常年供奉着太上老君,成天烟雾缭绕的,连堂屋天花板都熏得一团黑。

按母亲的说法,跟日本鬼子刚放过炮一样。

后来住进了小区,瘾再大她老也得忍着,「甭管咋地,可不能让日本鬼子再放炮了」,说这话时,母亲笑笑,低头抿了口热水。

于是水汽就迈过秀气的鼻尖,爬上了光洁饱满的额头

「别瞎操心,你奶奶啊,情况好着呢,待会儿到医院瞅瞅你就知道了」母亲又笑了笑。

我越过她的肩头,在拥挤喧嚣的小店里环视一周,嘴唇嚅了嚅,终究是没有发出声音。

奶奶是左股骨粗隆间骨折,股骨颈也伴随着中度骨裂,前者移位太厉害,只能置换了人工关节,后者则钉上了七八颗空心钉。

老实说,撇开感情因素,此类手术还真有点邪典的意思,仅凭想象已让人浑身发痒。

「这好好的,咋就摔着了?」这么说着,我摆摆手,让服务员把面上给了母亲。

「妈不饿,你先吃」面给推了过来。

「你先呗」我又给推了回去。

「让你吃你就吃,」母亲皱皱眉:「跟你妈瞎客气啥」我只好操双筷子开始吃。

「咋摔着了?这谁知道,你奶奶自个儿都说不清楚。

来点辣子?」我点点头,于是瞬间碗里就多了一勺红颜料。

「天冷,暖和缓和,」她丢下勺子,搓搓手,凝眉浅笑:「你奶奶啊——说起来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摔了也不吭声,妈到家做好饭,喊人出来,只听声不见动。

这一声又一声的,进屋瞅了瞅,你奶奶说腿疼,说晚饭不出去了,就在床上吃。

饭端过来了,结果她在床上坐不起来,我一看不对劲,她这才说了实话」我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只好埋头吃得更加起劲。

「慢点吃,」母亲轻叹口气:「老小孩老小孩,这人一老跟小孩也没分别,你姥爷还不一样?」「我姥爷咋了?」我艰难地在面条间挤出了几个字。

「你姥爷见天要吃俩炸泥鳅,不然睡不着觉」她撇撇嘴,葱白小手捧着一次性水杯灵活地转了转。

浑浊油腻的灯光下,那笋芽般手指晶莹夺目。

周五下午翘了半节行诉课,到平海时已近六点。

天灰蒙蒙的,阴着小雨。

母亲一身黑色羽绒服,在长途客运站外候着,哪怕只露着一双眼,我也大老远就认出了她。

问咋不上大厅里等,她说里面空气太差,完了就嫌我穿得薄——「也不瞅瞅啥季节,冻不死你才怪!」接下来,不顾我的反对,母亲开着毕加索直奔老南街。

一碗刀削面吃得人头大汗,她的脸颊上也总算泛起了一抹红晕。

我问她昨晚是不是一夜都没阖眼,母亲直摇头,说可睡了好一会儿,「倒是你奶奶,折腾了一宿」。

我当然不信。

显而易见,父亲那五大三粗笨手笨脚的,对奶奶的吃喝拉撒即便有心那也无力。

饭毕,母亲又要了两份大肉芹菜水饺,说是小舅妈一份,奶奶一份。

「这大晚上的,她老人家吃得消吗?」我不禁问。

「有啥法子,」母亲摇头苦笑:「你奶奶钦点,这要不吃啊,医院还有鸡汤,热热就成」按母亲的说法,在骨折这件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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