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反目（2/3）

他如今三魄残缺，就算跑下山去又能怎样。

多半还会引起元景那老狐狸的怀疑，为了多苟活几天而死的更惨。

“妈的，不能犹豫了！”

顾轩摸出燧发枪再三检查一番：“是死是活，就此一搏…”

他眼中涌出几缕视死如归的狠厉来，撩起衣袍遮住火枪走了进去。

…………

丹房中烟雾缭绕，异香弥漫。

元景老道面无表，枯木一样盘膝坐在丹炉后的蒲团之上，身形映在烛光中略显飘忽。

除了丹火带起些许燥风，吹的他胡须微微颤动外再无半点动静。

就跟个尸解坐化了蜡像一般。

顾轩并未着急动手，这并不是什么好的兆。

元景老道之前还会不时下山一趟，如今一动不动枯守在丹房之中，这炉‘接命丹’多半已经到了开炉的时间。

这也意味着他这个‘载体’，此刻再想逃命也没了机会。

“老东西倒是耐心惊！”

心中暗骂一声，顾轩一步一顿慢慢靠近丹炉。

许是躯体受损的原因，才不过七时间，原本神矍铄的老道竟然已是眉眼耷拉，老态尽显的模样。

顾轩才刚靠近丹炉丈许，元景老道双目骤然睁开，手攥鸾尾拂尘看向顾轩。

“族里的事处理好了？”

“嗯！

顾轩语气沉重。

“但愿你没做蠢事，要是有不开眼的寻上山来，为师手上也不介意再多上你几条家中族亲的命。”

老道捋了捋手上的白鸾尾，这种狠辣绝的话语在他中居然听不出半点绪波动来。

两双目相接一瞬。

丹房又陷了死寂般的沉默。

师傅心怀鬼胎，徒弟暗怀杀机。

相视无话，皆在不言之中。

“师傅”

顾轩抬脚跨过丹炉，似是余悸未消道：“我刚看到三师兄他们了。”

“嗯，丹气外泄，你看到什么异景也在理之中。”

元景老道依旧古井无波，只是淡淡应了一声。

“我记得，刚上山那天是个寒意凌冽的三九天！”

顾轩加重了语气，神色悲怯道：

“我还记得那年年景不好，观里没有合身的袍子，师傅蹲在油灯前将自己的棉袍一针一线改成了我的身子大小。”

他絮絮诺诺，念叨着原主记忆里那些点点滴滴的过往。

虽说已经捅穿了那层窗户纸准备生死相搏。

他还是想尝试一下，能不能用这种方式唤起元景真对心底对幼徒的那丝温来。

“以前你三棍子都打不出个闷，决计说不出这种话来，看样子失了三魄倒是不像原来那个临安了。”

“门的时候我有没有教过你，大道五十，天衍四九而遁其一。”

元景道神色揶揄，那双浑浊的眸子里甚至泛起了些许嘲弄意味：

“你觉得，为师会因为这些俗世感而舍弃了长生大道？”

顾轩摇了摇，“师傅传心授，恩似海，我也知道您不在乎这些。”

他接着苦笑道：“临安只是想用这把以前常用的篦子最后再替师傅梳一回。”

顾轩神色平淡，坦然中带着些许伤怀。

就连元景真这种修了一辈子道的老狐狸也没从那双眼里里看出什么异样来。

他哪知眼前这个弟子早已不是他那个懵懵懂懂的幼徒临安道。

而是一个毕业后见鬼了领导丑恶嘴脸，习惯与虚与委蛇的挂现代青年。

顾轩也是在赌，元景道毕竟不是那种绝寡，斩去恶欲三尸的陆地神仙。

他就是要根据这些天融合的记忆加上自身推断，来赌师尊元景道对他这个幼徒尚有一丝怜之。

元景真发长易结，他看了看自己那糟糟的银丝轻叹一声。

为了那个虚无缥缈的长生仙梦弄的师徒反目，亲手将五个从小养大的徒弟送了丹炉之中。

弹指间八十余年恍若一梦，这一路行来他又丢掉了多少东西？

可事已至此，如今又能做何。

或许是想起过往经历动了恻隐，元景老道良久后点了了，算是默认了他的提议。

顾轩心中涌起一狂喜，只要能够近得身前。

一火枪下去，管你是玄门真还是陆地神仙，保管都得跑去找道祖他老家论道。

他竭力控制着不让绪浮现于脸上，等到惊惧下加速的心跳回归平常。

这才一手摸向腰间，一手持那只篦子一步步行到了元景真身后。

师徒二像是又回到了往紫虚观那种平静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