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2/3)

指指尖将那滴茶水轻轻抹去。

这一撇一抹,便勾来了无数少女魂魄。

“南小公爷为何不喝酒?”

上首,玉紫恒笑吟吟地放下酒杯,有意无意地瞄到了静坐在沂顺下首的南奕,状似不经意间清了清嗓子。

坐在西边的黄舒端着小酒杯,眼波流荡,朱唇微启,那双阴鸷漂亮的桃花眼在南奕身上不住乱瞟。南奕感受到了他的目光,轻轻放下小茶盏,起身朝着玉紫恒所在的方向行了一礼。

“南奕前几日偶感风寒,嗓子又些不舒服,还望……”他低低笑了,似是有些不好意思,“还望玉王爷恕罪。”

“玉王爷”三个字一出口,芜疆官员脸色煞白,不少人对这位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将军指指点点,而那少年将军却负手而立,傲然迎着所有人的目光。

王爷?

称景顺大帝为陛下,称沂顺为太子,称玉紫恒为王爷。

这可不就是在提醒玉紫恒注意自己的身份,提醒玉紫恒芜疆不过是个附庸国,别过于嚣张跋扈么?

黄舒笑笑,摇了摇头,放下了小酒杯。

沂顺一怔,一个眼刀飞去,穿得花里胡哨的跪在南奕案前的南州低着头,却也淡淡笑了。

“真是胡闹。”

沂顺的声音不是很大,沂俐却听得一清二楚,她眼角余光落在了南州那一起一伏的肚子上,咧嘴笑了笑。

南州腹语,南奕对了个口型,称自己嗓子疼不方便,便有整个宴席从头至尾都不开口的理由了。

带着金冠气质儒雅的男子也看不见玉紫恒红一阵白一阵的脸色,他勾了勾唇,坐下。

而那笑容,在黄舒看来,无异于挑衅。

玉紫恒若有所思地盯着南奕稍显僵硬的腰部,微微眯了眯眼。

南奕跪坐下来,腰微微僵了僵。

他感受到一股暖流从腰腹部的伤口渗了出来。

许是刚刚弯腰行礼时,伤口又裂开了罢?

他微微蹙眉,若无其事地夹起碗碟中一块鲍鱼片,塞入口中细细咀嚼了起来。

“皓阳郡主为何不同芜疆的贵女们一起?布菜这种事,交给下人去做就行了。”

沂俐听见那恼人的声音,猛然回首,步摇上金铃铛与红翡珠子碰撞,叮当作响。

男子笑吟吟地晃着手中玉质酒杯,盯着沂俐的目光像是一直鹰发现了猎物,贪婪又阴鸷。

自己该怎么说?

说信不过景阳殿的宫女?还是说担心南奕伤势被外人发现?

象牙筷子依旧抓在手中,她笑吟吟地用象牙筷子指了指黄舒,指尖抵在了脖子上,做出一个用匕首抹了脖子的动作:“不过是尽了为人女的一点孝心罢了。”她听到薄纱屏风后的声响,瞄了一眼屏风后兴奋得叽叽喳喳看着热闹的贵女们,满心不屑。

或者,她说不要加入那些女人,和她们一样做长舌妇不成?

而黄舒见了她抹脖子的动作,面色自是一沉,随他而来的官员们也停止了交头接耳,垂首贼兮兮地瞄着面色阴晴不定的皇帝陛下。

黄舒夺嫡上位,而他的太子哥哥,就是被他安了莫须有的罪名,在东宫抹了脖子,不治而亡的。

沂俐轻轻松松一句轻描淡写的话,便将珩阳殿内的焦点转移到了黄舒身上。

大沂礼部官员们肃然起敬,他们齐齐搁下了象牙箸与白玉杯,用一种热烈又崇拜的目光看着她。

小郡主这阴阳怪气的本领,一向都是很能打的。

黄舒声音温和:“确实,为人女最重要的便是一个孝字。”他嘲讽似的笑笑,“只不过,朕是孤家寡人,自然是体会不到这种……乐趣了。”鼻腔中传来的微哑声让他的声音多了一丝厚重。

女孩儿莞尔一笑,表情很是虚怀若谷,她怼得诚恳:“那真是可惜了。”

都是你自己作的。

沂顺瞪了沂俐一眼。

沂俐回瞪了回去。

“你瞪我?”

“若是我不这么堵住他的嘴,谁知道他会说出什么来?”

沂顺声音压得极低,却又无奈:“终究是年轻气盛?”

不少人在听见黄舒与沂俐的对话后,脸上露出了玩味的笑容。

更有甚者,扑哧笑出了声。

黄舒为了夺嫡杀尽兄弟姐妹之事何人不知?

只是大家都不敢在他面前提起罢了。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他能坐上那九五之尊的位子,自然也能堵了别人的嘴,篡改了他大黄史书。

在《黄史》之中,黄舒的兄弟姐妹们或是暴毙而亡,或是干了什么伤天害理之事被贬为赎人随后墙倒众人推死于非命,亦或是夺嫡篡权谋位失败,死鱼乱箭之下——所以他黄舒才能名正言顺地坐上那高高在上的位子。

不少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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