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荒城4（1/2）

翠色掩映，踏上回家的最后一道土坎。地址失效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s Ba@gmail.com 获取最新地址

印眼里的旧家还是老样子，败又苍凉。

步上晒场，因为失于打理，一半的面积已经被赤荆藤侵占。

晒场左边，枯井还在。那是阿爹年轻时费劲掏出来的，可惜用不到两年就了，怎么都掘不出水来，逐渐逐渐被各种各样的废料填满，多年后搬进去一只老山，成天神出鬼没的。

传说，家里养是一件吉利的事。可老山的出现，并没给这个家带来任何改善，或许传说是假的，又或许老山只能算他们家的邻居，不算住户，福气才没有进门。

门仍旧摆着那两盆韭莲，是她从好友家迁栽来的。

初栽时，阿娘误将其当作韭菜，直到下了锅才发现味道不对，因为白白费了一道油盐，而理所应当地将她狠狠修理了一顿，后来看到这花又野又美，不需打理，四季常开，才总算没有多说什么。

门边木框上别着两把柴刀，一把鲜亮，用于劈柴，另一把浑身锈黄，用于劈竹。

望着锈刀，她发了会儿呆。

她爹爹曾是一位出色的篾匠，如果当初肯听劝，少喝两酒，没从山坡跌下，往后的一切便不会发生。

渐渐挪步门。

门大开着，传来纺车的咕噜声，时停时继，和着一声声没有回应的叹息。

门槛上卧着一只懒惰的蜗牛，久久不挪一步，没准已经死了，只剩下空壳在。

忽然一只跳蛛不知从哪钻出，飞快地顺着门槛爬过，爬向鞋柜，钻进了鞋柜与木墙之间的幽间隙。

被卖之前，家里养着一条黑狗，不知是老死的，还是被偷，或是被吃了，反正已经没了。如果它还在，内屋摇纺车的阿娘绝不会还坐着，早就该迎着动静走出来了。

四下没有烟火的味道，明明已经到了用晌时分。

她迈过门槛，步荒凉的堂间，随手将包裹搁在光亮的老木桌上，轻轻松了气。

木内部，虫蛀声嚓嚓隐隐，让感觉这间房子随时随刻都会倾颓。

身后传来一个战战兢兢的脚步，一回，果然是阿娘。

阿娘背光而立，身上像披着一层又厚又酱的桐油布，眼神发痴地盯着她看了好大一会儿，脸上的表十分疑惑。

她尴尬地一笑。

阿娘终于认出她来，眼里泛过一瞬间的光，但又快速熄灭，被新的困惑所取代。在咂了两下嘴后，怯怯地问她：“吃，吃了没？”

她摇摇，“还没呢。”

烟囱早就堵了，柴是湿的，好不容易生着火，刷净大铁锅，注半锅水，直到看到阿娘抖着身子从米桶里掏出一爪米来抛进水里，她在意识到阿娘平只喝粥果腹的同时，也看穿了导致阿娘身体虚弱、行动缓慢的病因。

中风。

好像这是阿娘家的遗传病，外公中年便中风瘫痪，久不下床，活生生拖累着一家老小。一卧床抽烟时，不慎点燃木床，最终是被活活烧死的。

也听说那火是他故意放的。

也听说那火不是他放的。

看着阿娘一大一小的两边脸，她心里一阵不适，仿佛有什么东西正紧紧扼着脖子。

夹柴的时候，右手随着作祟的内心，甚至不谨慎地抖了两下。

眼跟前，阿娘是真的老了，佝偻的身形，被孤独与疲倦吞噬的视力，发皱的皮肤，与间断的喘息。

都这么老了，还得面对家徒四壁，无米下炊，阿娘也有阿娘的绝望，她只能这么想。

用罢晌午，洗碗时才注意到桶里的水是浑的，费劲打开蓄水缸，里铺着厚厚的竹叶，四壁附满蛞蝓，一看便知多年不曾打扫。

流到缸中的水，透自林子更处的活泉。山上并不止他们一户家，过去常为谁家的竹管透大了，导致别家无水可透而吵闹不休，也不知这些年过去，为水源争得脸红脖子粗的那一辈各已老矣，吵闹可有变少？

洗完缸子，通了烟囱，一身衣裳变得又花又糊，手在补了又补的围裙上背了两下，反倒腻上一层油，正想烧水梳洗时，阿爹回来了。

未进家门，高兴的小调先悠悠哉哉蹿到跟前。

一照面，已然老矣，两鬓如雪，面如菜色，瘦，而且是一种久病似的青筋明显的柴瘦。颊边、手部全没有了，晒枯的金色桔子皮一样的肌肤在骨上面，骨骼分明，教触目惊心，惟独一点，气神倒是好的。

“小晴！”阿爹高兴地牵起她，用力一握。

那曾是一双十指翻飞、彩绝伦的手，属于一个技艺高超的篾匠，每天至少能编三个簸箕，做二十把竹刷，那双手庇佑她度过了一个无忧无虑的童年，如今握了上来，却一片冰凉。

她叫了声“阿爹”，不适应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