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四次机会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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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初一，中京东乾巷侯府三进院书室。

大理石桌上，落子声响此起彼伏。

今夜，阎王发下拘票，本是平安侯该死的子。

而平安侯夫，言琦县主为了阻挡鬼差索命，更为了肚子里的孩儿，将身折叠进千工梨花木大书柜里，偷偷留心着书室内的一举一动。

这柜子是她自楠华宫抬出来的嫁妆，漆呈红豆，上雕群鹤戏烟云，就连扣手都是上等脂玉所装，用工用料，全是她母亲妙音公主的一片心意。

贵为县主，她这一生荣华富贵，锦衣玉食，从没做过背耳目的下作之事，但在今夜，为了搭救自己夫君的命，事关紧要，她只好委屈自己。

一个爽朗的声音响起，打弈局间的沉寂，“这一届的榜首又是凤凰山庄，真是没看！”

与之相对，另一个声音就显得很不利索了，忽高忽低的，“贺家老儿是个鬼，暗中炼炁结丹，表面上却一直称自己是个硬武派。”

沉吟了一会儿，忽高忽低的声音又接道：“或许下一届，战台上就看不见贺家的身影了。”

爽朗的声音此时充满了疑惑，“哦？是庠序宗那位发话了？”

“那倒没有，赵宗主向来不过问这些。其实不止凤凰山庄，还有毒蚨派，都该正式归炼炁派才是。”

“不是赵宗主，就是硬武派那些老骨在聒噪了。依我看，这两拨马早晚得有一战。”

对方顿了一顿，“硬武派收门槛低，能广纳弟子；炼炁派虽数少，但个个神威赫赫，两方都不是好相与的，真战起来……”

他没有说下去，时间仿佛被凝固，四下一片阒静，就连落子的声音都没了。

安静中，言琦县主开始细细回想。

修罗境内，将习武之统称修士。

修士细分外家、内家。

使传统兵刃者为外家，称硬武师。

祭使法阵、导炁外用者为内家，称炼炁师。

在过去漫长的岁月里，炼炁师一直隐于山林之间，发迹缓慢，但凡有所成就者，几乎都是超然化境的高手。

直到约五百年前，八大炁宗相继成立，神秘的炼炁师才逐渐为众所知。

要进炼炁派，门槛相当高，极端外讲究根骨，所以即便硬武派在实力上与之悬殊甚大，几百年来，倒也未曾落寞。

这些江湖恩怨，素来离侯门的生活很远。

她的夫君，平安侯骆同苏，十六岁上承袭侯位，与她一样，从小钟鸣鼎食、轻裘肥马，从未经历过外边的疾苦，更何况是充满了腥风血雨的江湖。

可男的世界里，永远停留着两大好，一是美，二是争斗。

骆同苏已然有了她，如今对打打杀杀的江湖世界有所好奇，也并不是什么不能理解的事。

思忖之际，他极悦耳的声音再度开：“老严，你听过九墟府吗？”

他的副官，严闻叙，用忽高忽低的声音回答：“侯爷在想那个秦雨燕？”

“不，”他否认道：“我在想九墟圣主，你说他到底是男是，真的无所不能吗？”

“侯爷想知道这些做什么？放眼京城，还有侯爷求不到的东西吗？”

“有。”他十分率直地说道：“就算是我，也有求而不得的东西，而且还不止一样。”

严闻叙沉声笑了笑，笑声不大，但暗夹着一种鸷的气质，就好像他那个，身型不高，却喜欢睥睨别，两只手永远缩在袖子里，眉永远蹙着，偶然笑开，也必是讥笑，叫看上一眼，就知其心必定不善。

真不知她嵚崎磊落的夫君，为何非要将这样一个货色提拔在左右。

“所谓心不足蛇吞象，这话真是不假。”

他压着嗓子嗔道：“老严，你竟敢笑话我！我不信，你就没有求而不得的东西？”

“当然有，”顿了一顿，严闻叙才接道：“但卑职并不期待与那位圣主相遇，因为但凡见过她的，要么是献出生命，要么是献出魂灵，代价总是很高。卑职舔着刀尖活到现在，只悟透了一个真道理，世间万般好，皆如花易逝，命，才是最重要的。”

他大笑开，笑声极富感染力，又问：“如果有一天，有要你在我的命与你的命之间做抉择，你会如何选呢？”

“当然是侯爷了。”严闻叙毫不犹豫地说道：“卑职这条命是侯爷从死堆里扒出来的，卑职永远都不会忘记。”

“夫君啊夫君！”柜里，她暗暗惋息：“此时此刻，你还在惦记下边会不会背叛你，你又怎会料到，再过三刻，就是你毙命之时了！”

落子声再度响起，桌边二不再多说什么。

脚底渐渐麻木，长久蜷作一团，血凝不畅，使她全身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