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尘埃落定(4/6)

致彼亲民之官,不以惠和为政,筦榷之吏,惟用刻削为功,挠我蒸民,起为狂寇。念兹失德,是务责躬。改而更张,永鉴前弊,而今而后,庶或警予!”

元侃忙跪下伏地奏道:“父皇,蜀中蠹吏不法,原是朝中儿臣等失察之过。父皇如此责已,儿臣等却是都无地自容,不敢再立于朝堂了。”

皇帝点了点头,道:“你且起来。”

元侃站起,仍然不敢抬头

皇帝看着元侃,道:“你可明白,政教之设,在乎得人心而不扰之;得人心莫若示之以诚信,不扰之无如镇之以清净。推是而行,虽虎兕亦当驯狎,况于人乎?古人有书云:‘抚我则后,虐我则仇。’这一句话,你要牢牢地记在心里才是!”

元侃听了这话,心中连忙跪下磕头

皇帝缓缓地吐了口气,神色中却是说不出的倦意,淡淡地道:“你很好,这次蜀中的事,你做得很好。”

元侃抬起头来,看着皇帝,忽然间心头一动,他有多少时候,没有这样近距离地抬头看父亲了。平时奏对,只是当眼前的人是皇帝,战战兢兢,深思密虑,想着国政,想着军务,想着如何不逆了龙鳞,如何恰到好处地讨他的欢心。到底有多少时候,想着眼前的人,是自己的父亲呢?却又是多久,没有这样以儿子的心情,却看过父亲了。

这一看之下,才骤然发觉,眼前的人不知何时,竟有如许多的皱眉,不知何时,竟然已经发鬓苍然。

忽然间心头热流涌过,不禁上前一步,颤声道:“父皇——保重!”

皇帝诧异地抬起头来,却见元侃眼中的孺慕之情,关切之意,竟是怔了一怔。这种感觉,对于他来说,竟然是有些陌生了。

人怔怔地对视着,好一会儿。

这一刻,两人什么话也没有说,这一刻的眼光交流中,两人只是父子,不再是君臣。

忽然间皇帝心里头那个念头越发清晰:“就他了吧。”

其实他刚才那句“你很好”的意思,不仅仅只是因为你在这件事做得很好,其他的事也很好。

这段时间以来诸子的行为他也都看到了,同样别人也是看到了的。这孩子不急功近利笼络臣工,不抢功不争宠,却一直在默默地做事,做得每一件事,都是出于本心。他在做一个好儿子、好兄弟、好臣子、好皇子,天下是皇家天下,天下太大,皇帝是顾不得过来的,这孩子却在帮着他拾遗补缺。济灾民、管治安、推贤臣平蜀,都是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却是真心对天下人仁厚,对赵氏江山有利。

没有人想当一个骨肉相争的人,更没有人愿意看着自己的儿子们骨肉相争,皇帝赵炅同样如此。当他还是赵光义的时候,他是想当一个好臣子的,皇兄夺了柴氏孤儿寡母的江山,也怕同样的事情临到赵氏江山。所以是皇兄决定兄终弟及之策,并且不断地加强他的威望,他的权力,以避免一旦事起突然的时候,自己能够有足够的实力掌控大局。他当时想的也是一切为了自家江山,所以为皇兄冲锋陷阵,在所不惜。

可是这份信任和倚重,却在危局过去之后,成为君王猜忌的原因。随着江山越来越稳固,皇兄的两个儿子也在渐渐长大,原来在“国赖长君”前提下的兄终弟及,已经成了多余的东西,而他,也成了多余的人了。可是他已经走到这个地步,哪里还能退得下来。经历过那个年月的人都知道,把刀递到别人手上,指望别人对你慈善,是愚蠢的。更何况就算新帝放过他,可他遍布朝堂内外的新旧部属呢?就算他退了下来,新帝看着大半个朝堂的人都是他的人,难道还能睡得着吗,那是势必要清洗的。可这些人跟着他抛头洒血,忠心一片,他怎么能够看着他们被清洗?

更何况,天下未一统,各地仍有割据,燕云十六州未收复,这个天下他还有许多事要做,他怎么能够就此退下,然后他和他带出来的宿将只能放弃理想,仰仗着十几岁的小儿发善心。

他必须一搏,幸而,他搏赢了。可是,他付出的代价,又有谁知道。

天下人骂他篡位,甚至编出所谓的“烛影斧声”来说他谋害兄长。宋后撒泼,三弟廷美不自量力,他能怎么办,他只能忍。他要向天下证明,他不负这个江山,他灭北汉,收银夏,他亲自率兵北伐,一路势如破竹,本来可遂天下人百年之愿,谁料想天不成全,他险些死于战场。他做出的这一切,又有谁去理解?

德昭明明是年少气大,他也不过随口这一句,就居然去自杀。他若是如德昭那样脆弱,早死了一百回了。这样的人,还想当皇帝?还有人说他逼死德昭,真是笑话。皇兄这样的英雄人物,生子却个个无能,德昭容不得一句话,德芳干脆就成了个病殃子,三弟这样的平庸之辈,对江山未建寸功,居然也敢肖想皇位。

最令他心痛是大郎与二郎,是他这个父亲做得失望,让他的行为影响得两个好孩子都走上了极端。元佐得了他身上所有好的一面,心怀热血,担当江山,急公好义,挚爱亲朋,这个孩子跟他年轻时一模一样。也是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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