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蜀中之乱（6/6）

退。独李顺两手紧捏着那一枝刻着“西川都巡检使张”的染血箭杆，怒得全身骨节都咔咔作响。却是带领马，退至半路，再度领着马，经绕山岭又在半夜潜了回来，正是张玘军喝得大醉之时，偷袭营帐，亲自砍下了张玘的。

李顺提了颅回营，却见大帐内灯火通明，各路将领都候在王小波的床前，脸然肃穆。李顺直冲到床前，看着床上的王小波一动不动，额上包着白布，却已经是止不住血密密地向外渗露。

李顺大急，转问计辞：“计先生，大哥的况如何？”

计辞脸色沉重，缓缓地摇了摇，轻声道：“大哥一直昏迷不醉，这一箭直脑门，只怕是、唉！”

李顺直觉得心似重重地一刀切了下去，顿时只觉得心跳都停了片刻，他看着手中滴血的颅，只怔怔地道：“大哥，我把这狗官的带来了，我为你报仇了！”

床上的王小波忽然动了一下，李顺大喜，扔下手中的颅扑了上去：“姐夫，我是阿顺……”

王小波微一皱眉，额上的血立刻自白布上整行地流淌下来：“是阿顺吗？”

李顺低声道：“是，是阿顺，我把那个暗算你的狗官杀了，把他的也带来给您瞧。”

王小波的身子微一动，迷惑地道：“怎么这么黑呢，怎么也不点灯？”

明明帐内所有的灯烛都已经点得如白昼一般，为何王小波还这般说话？李顺骇然回首看着计辞，计辞的脸色也变了，向李顺作一个止声的动作，这边已经是应道：“啊，是呀，天黑了，我这就去拿蜡烛去！”这边故意发出转身外出的声音，却因心绪大，险些儿自己先绊倒。

众不由地轻呼一声，张余忙扶了他一把：“计先生——”

王小波抬起无神的眼睛：“嗯，我听到了很多的声音，这么多不会不点灯。”他的脸色一变：“我明白了，我看不见了。”

“姐夫，”李顺慌地道：“不会的，你只是一时才——”

“阿顺，”王小波吃力地打断了他的话：“不要说这些没用的，我的伤自己知道，从青城起事起，我这条命就准备着随时不在了。你回来就好，我不成了，以后这个重担子，要你挑了……”他微微一转动：“计先生、吴先生——”

计辞与吴文赏上前道：“大哥——”

王小波闭目道：“阿顺，以后遇事要与众家兄弟商量，要多问问计先生吴先生。这么多弟兄提卖命跟了咱们走，你一步都错不得啊！”

李顺哽咽道：“是，我记下了。”

王小波伸手道：“扶我起来！”

李顺与计辞忙将王小波扶了起来，王小波吃力地睁开眼睛，尽管他已经看不到了，可是他却仍是在用力地“看”着众，额上的血更是如雨般的涌出来。王小波直直地看着前面，轻声道：“吾疾贫富不均，今为汝均之！”这便是当青城起义，他在天下面前宣布的话。

李顺吸一气，一字字道：“吾疾贫富不均，今为汝均之！”

王小波微微一笑，忽然间鲜血狂而出，倒了下去。

皇帝淳化四年十二月戊申，蜀中义军首领王小波因攻打江原县，中箭重伤不治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