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鸿一笔（九）面妆（2/4）

着当年之事。

她心底时刻会浮现出三道黑影，其一便是那已记不起形貌、在自己耳旁不断言说，让她临摹祖父笔记的男。

云中离长安太远，上官婉儿虽尽力打探，依然寻不到这半点蛛丝马迹。

若说有设计陷害上官家，这自算是元凶之一。

她的笔帖渐渐流传出去，在云中也得了些声名，家中也因此多了一笔进项。

虽然比起母亲经商得来的财物，这些只是锦上添花，但上官婉儿本身还是颇为满足的。

总算能直接帮到母亲。

上官婉儿与母亲最初并未在意字帖的流向，一直到麻烦找上门。

那，她正在后院练字，母亲却忧心忡忡地赶来，将她拉去了角落，小声问：

“婉儿，你与为娘说实话，你可是跟李家联络了？”

“李家？”

上官婉儿不明所以：“娘，孩儿近年一直在家中，外出游历也只是去了近处探寻景色，书信都未曾寄过半封。”

“唉，这可如何是好。”

母亲有些焦虑，在她面前来回踱步。

上官婉儿有些不解，忙问：“娘，这是怎么了？”

母亲叹道：“李家有个大寄信过来了，说是过些时，要过来看望咱们。”

“哪个李家？”

“自是长安城原本的李姓，那个李家。”

母亲言语中有些忌讳，低声道：“他们所来定不只是探望咱们这般简单，你且在后面躲着，稍后莫要露面。

“唉，咱们都已流落关外，却还是逃不开那座机关之城。

“若不行，咱们就朝西面再搬远些，让他们寻不到咱们。”

上官婉儿安慰母亲几句，让母亲莫要太过担心，自己却是一连数都在思索后续会发生何事。

如此又过了半个月。

夜时分，后院的犬吠吵醒了上官婉儿，前院多了一只只火把的光亮。

她提着笔杆便冲了出去，还未到前厅，就被匆忙赶来的侍拦下。

侍低声道：“小姐，夫让您先去隔壁躲起来！”

“这是我家，为何要躲？”

上官婉儿反问一声，绕过侍、提笔向前，风风火火闯到了前厅，见到了那个披着斗篷的身影。

“婉儿？你怎得这般就过来了？”

母亲立刻迎了上来，对上官婉儿连连使眼色，呵斥道：

“还不快退下！莫要冲撞了贵客。”

那被众多护卫环绕的身影却已转过身来，露出几分和煦的微笑，开就是一句：“这就是昔上官兄的掌上明珠？”

上官婉儿微微皱眉，却是对此没有半点印象。

此时想来，自己当时之所以冲出去，其实是存了几分妄想；妄想再见到那个，昔曾将那幅笔帖放在自己面前，让自己临摹的仇家。

可惜并不是。

这个李大，也只是个于世故的官场老手罢了。

这位自关内赶来的大物与她彻夜相谈，自说自话的定下了一则计划。

那说：

“令祖父惨死于帝之手，我等虽欲搭救，却无力回天……唉，婉儿侄，你可有为祖父报仇之心？”

那还说：

“如今朝野上下，百官有怒而不敢言，有怨却不敢提，只求有正义之士能挺身而出，只求有一二英豪能伸张正义！

“我听闻，侄你身手不凡，又有一幅可惊鬼神的笔法。

那帝又偏笔帖……”

那甚至不惜撕脸皮：

“侄，上官家与我都是相熟之，云中也有听命于我的诸多义士。

“若侄答应此事，我自可护你家周全，给他们此生荣华富贵。

“上官家昔如何，今后还会如何！”

这……

上官婉儿差些忍不住反问一句，若她不答应又会如何。

其实这话不必多问，对方就是以自己家在做威胁。

这就是，爷爷拼上命，也要护持之吗？

门外，母亲对自己不断摇。

但上官婉儿只是思索了一阵，目中满是亮光，起身看着那，低声道：“我去长安城，为我上官家讨回一个公道。”

这位李大明显有些喜出望外，怔了几瞬，方才起身连说几个好字。

……

奚车轻轻震颤，其外已传来了一声提醒：“上官姑娘，已至宫门，还请跟侍卫回住处。”

婉儿心底的波澜被迅速抚平。

她提着裙摆，步伐轻盈地跳出奚车。

又听武府的侍卫道：“上官姑娘，我家大叮嘱，您今晚还是多多练习下笔帖，明万不可出什么差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