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恒的荷马(2/4)
新的窘境。只不过他在海上漂流十年方得回家的传,已浓缩在都柏林勃鲁姆在19o4年6月16
(他的生
)那一整天混
无序的生活里了。乔伊斯借用勃鲁姆这一天荒诞的经历,来象征
类发展的历史。用瞬间来表现永恒,这是乔伊斯的魄力。有趣的是,他写作《尤利西斯》也整整用了八年时间(自1914年至1921年),不知这算是奥德修斯那跨度长达十年的
流
的重复呢,还是其延续?我想,乔伊斯在创作过程中肯定比任何时候都更为
刻地体会到了奥德修斯的艰辛,他的孤独,他的空虚,他的期待与他的绝望,而这种种感觉,包括悲悯与怜恤,绝对也在荷马的内心发生过、翻卷过。乔伊斯下意识地成为了荷马的替身。但说实话,我更乐意把这一切想像为荷马的复活。
奥德修斯的形象,从荷马的诗篇里转移到乔伊斯的校旱中,他那构成古希腊话极重要的一部分的长途旅行,又借助于乔伊斯的笔而持续着,而延长了。当然这首先要感谢荷马,这史前的老诗,堪称是最古老的预言家,估计他早预感到奥德修斯将有无数的后代(他的痛苦与寂寞是会遗传的),正如自己也会有众多的传
。荷马史诗里的奥德修斯是文学中最早出现的旅行家(而且他经历的是还乡的旅行)。然后才有了《曲》里的但丁、浮士德、堂吉诃德、马可*波罗与徐霞客。我把荷马的这一部名著看作古典主义的游记。然而到了乔伊斯塑造的勃鲁姆身上,旅行家的身份变得可疑了,他一
之内在都柏林大街小巷经历的旅行,也变得荒诞不经了。
《尤利西斯》里有一句物的独白:“历史是一场噩梦,我想要从中醒过来。”说得多么沮丧,但也确实
彩。它令我联想到了《奥德赛》里的名言:“编织不幸,以便
类的后代歌唱。”终于,出现了拒绝歌唱而渴望苏醒的对
类历史持不合作态度的叛徒。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尤利西斯》不是对荷马史诗的模仿,而是对它的超越。
也许,荷马只是间接地影响了校旱家乔伊斯,《奥德赛》为《尤利西斯》的诞生提供了古老的跳板和崭新的契机,这种影响只能算是文本之间的,但他还以其文风与格直接影响了二十世纪的许多诗
,譬如博尔赫斯,譬如曼德尔施塔姆。所以我才敢于说:荷马一直活到了二十世纪。而且,相信这位老诗
还会继续活下去。
博尔赫斯专门写过一篇《诗》,来赞美荷马,他想像中的荷马如同一位手持长矛、披着兽皮的猎
。尤其当他于56岁失明以后,对盲诗
荷马就感到更为亲近了,并且寄希望于彼此间有一种冥冥之中的联系与感应。一位二十世纪的盲诗
,以一位史前的盲诗
为榜样,或许这就是宿命?在摘取桂冠的同时又失去了眼睛,仿佛是在支付必要的代价。博尔赫斯,在重复荷马的悲剧之余,也把荷马作为隐形的伴侣,作为
的慰藉与力量的源泉。在博尔赫斯混浊的瞳孔里,荷马的形象反而显现得比其他
眼中的更为清晰,更为
真。
至于曼德尔施塔姆,虽然没像博尔赫斯那样——从生理上体会到荷马的悲怆,但是他从心理上继承了荷马的痛苦。所以他从来就没觉得荷马离自己很遥远,而且古希腊的主题与形象经常会出于意般地闪现在他的诗篇中,仿佛他也亲眼目睹了荷马所置身其中的时代与环境。具有代表的莫过于写于1915年的一首诗了:
失眠的症状。荷马。还有满鼓的风帆。
我已将那些舰船的名册读到了半中:
这长长的群队,这仙鹤的列车,
它们曾经腾升在古代希腊的上空。
就像楔形的鹤阵嵌异乡的疆界,
皇帝们的脑袋顶着一朵圣的花,
你们游向何方?希腊的男子汉们,
若是没有海伦,你们吗要特洛亚?
大海,荷马,一切都依靠的驱动。
我该倾听谁?荷马却在沉默。
黑色的海洋滔滔不绝,喧嚣不止,
它正带着重的轰鸣走近床
。
与其说是曼德尔施塔姆梦见了荷马,莫如说是荷马径自走进了年轻诗的心灵——同时携带来博大的背景。在曼德尔施塔姆眼中,荷马俨然是自己所钟
的古希腊文明的代言
或主宰者。只要古希腊的
还在闪耀,那么老荷马就不会死去。于是在另一首《黄鹂在林中拉长元音》诗里,出现了这样的句式:
自然一年一度
沐浴着荷马韵律的长度。
犹如白昼吹奏出的停顿……
在俄罗斯同时代诗中,恐怕惟独曼德尔施塔姆终生都保持着和荷马的心灵感应,因为他的理想与现实背道而驰,属于荷马所生活的那个世界。难怪布罗茨基要以“文明的孩子”来形容曼德尔施塔姆,甚至察觉到他偏
采用荷马所创造的那种不用尾韵、节奏感强烈、便于朗诵或歌咏的六音步诗体:“曼德尔施塔姆在处理时间主题时,几乎每一次都求助于一种充满大的休止的诗体,这种诗体无论是节奏还是内容,都会让
想到六音步诗体……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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