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虚妄（2/3）

”

她的绪越发的激动，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不停滑落。

“但凡有路经过，便坑蒙拐骗不择手段地拉府中，一通生吞活剥后将其尸骨葬于府后的山丘上，只令其魂魄留下来为为婢。”

盘坐在床榻上的叶家少爷微微睁开眼，复而又阖上，心有慈悲，只叹了一声：“阿弥陀佛……”

少夫冷笑了几声，侧身冲塌上盘坐的叶府少爷问道：“相公，你敢想吗？叶府原本败衰落，全仗变卖家底，才能苦苦支撑你苦读求学。作何你落榜归来时，家中忽然荣华富贵、妻妾成群？仅凭我与你娘两名，和一两个丫鬟仆，便能力挽狂澜，重镇家业吗？不觉得意外可笑吗？”

叶家少爷闭目不答，他并不是叶家的少爷，他并不知叶家经历了什么。而叶家少夫的这一番质问，他也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空空的叹一声：“阿弥陀佛。”

少夫闻之无力的阖上双眼，放纵眼泪泣如雨下，许久才缓缓睁开双眼，苦笑道：“罢了，你到底不是相公本，他想没想过，他又是如何作想，你是不知道的。”

叶府的最后一个活，她们的相公，现下莫名其妙的变成了一个僧，她已然认下这是天意，她不得不认下这是天意。或许盘坐在床榻上的，确实不是她们的相公。

随后她撑着地站起来，转身面向门外的老夫和众姐妹。

她指着恭候在一侧的仆们，自嘲地笑着：“谁敢想，叶府的这些个仆，生前正是当初对叶府烧杀抢掠的那些匪寇？”

她踉跄两步近到老夫跟前，笑容凄苦：“老夫，你夜夜的看着这些，你心中不恨了？不怨了？”

说着她的绪顿时失控，歇斯底里地咆哮道：“你被这些虚假的繁荣冲昏脑了罢！生前他们是如何凌辱你我的，你都忘记了吗！”

紧接着又冷静了下来似的，像即将发疯的野兽，那短暂的冷漠。

她歪着看着老夫的脸，冷冷地发问：“茅坑里的滋味如何？溺死其中可还算光耀门楣？”

“混账！”老夫提起手杖一棍将她打倒在地上。

而少夫却不再爬起来反驳，她魔怔了似的，伏在地上一会儿笑得疯疯癫癫，一会儿又哭得撕心裂肺。

“你打呀，反正我是死过的了，最好是能再打死我一回，打呀，你打死我，痛快打死我呀！哈哈哈哈哈哈……”全然不复先前端庄秀丽的姿态。

要万念俱灰到何种境地，竟是连鬼都不愿做了。

到底是一场透骨酸心、肝肠寸断。

怒不可遏的老夫举起手杖作势就要打她，恰二太子抬眼一瞥，眼底的一道寒光震碎了那根臂膀粗细的手杖，顿时坠落在地上，化成了尘。

老夫惊恐，不禁膝下一软，跪了下去。但她心有不甘，她不愿就此作罢，她咬牙切齿地扶着门框又站了起来。

便这样任由少夫又哭又笑的疯了片刻。

她大约是累了，也够了。才坐起身来胡地抹了一把脸，理了两下发，又吸了吸淌塞涩的鼻涕。

她往前跪行两步，再度冲二太子叩了几个响，而后腰板挺得笔直，恢复了先前端庄稳重的模样，只是出声仍然有些哽咽难抑。

“这位公子，素娘虽然眼拙，但想来您定是大有来的物。素娘说出这些，不为求您饶恕，只愿这间少一个如我这般祸害世的恶鬼。”

她含着眼泪，不让其掉落，目光分外坚毅。

“不论您是派豢养的犬兽生吞撕咬，或是一击令素娘魂飞魄散。素娘都不畏惧，但求一个结果，也好过这般苟且的存于世间作恶。”

说罢，她伏首又叩下一记重。愿一切了结，图一个解脱。

二太子随意一抬手，掌心向地面凭空一拘，召出来个身着浅紫锦裳，浑身飞绕着七条三爪拘魂锁链的男子来。

那男子身后背着一只青面獠牙的怪物，似野兽又似恶鬼。那怪物的一双手掌，和那些拘魂锁链一样，亦是各呈三爪。爪子锋利如刀，张牙舞爪似凶恶煞。

男子的发桃色偏，无风却似有风的向上浮立着，如若披散下来，大约只有齐肩长短。他飞眉凤眼，峰鼻薄唇，眉心点绘了一注红线，将一张薄骨白脸衬得格外妖魅。

他躬身抱拳举过顶，恭敬地向二太子行过礼后，摊开手中的册录，持着用类胎毛扎制成笔的墨玉毛笔，全贯注的在册录中翻找着什么。

不过眨眼的功夫，他便喃喃而道：“葛素娘……”

声音妖娆透着幽冷，犹如黑风拂过月下的山岗。

俄而，二太子折扇一收，敲落掌中，泰然道：“葛素娘，念你心存悔改，准你重返回，恶果自偿。”

与其同时，被拘出来的那名男子一边听着，一边在册录上落笔记载着什么，笔尖刚停，他身上的一条三爪锁链便迅速出击，桎梏住了少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