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姇】（38）（5/5）

可始

终没动那后背的地界儿，怕的就是折腾，让闺受罪。也知闺生完孩子不得

劲儿，过了那六个小时的麻醉时间之后，那止疼泵也不过就是个摆设了。

「爸这就给你打水擦身子。」老离起身从床底下拿出脸盆和毛巾，走出房门

时，便寻思起来：肯定是不能把床摇起来让闺撅着肚子，也肯定不能把她的身

子翻过来，不如我就用手担着她的脖子，一边一面儿给她擦擦，省得塌湿着身子

别扭又要开跟我言语。

老离想好了对策，热水也接了半洗脸盆，他又兑了些凉水试了温度，把手巾

扔在了盆里，这才快步走回病房。

老离没有上来就弄，虽说之前他已经想好了办法，却又意识到另外一个问题。

既然闺的后身儿塌湿了，那么垫在她身下的护垫是不是也该换一换了？老离轻

轻撩开被褥犄角看了看，除了一大片血印子，护垫边角还有不少泛黄的汗渍，本

身这护垫就热，又没法动弹身子，难怪闺觉得难受呢。

「你稍等会儿，爸这就给你擦身子……」宽慰着离夏，老离从床底下拿出

一整片儿护垫放在手能够到的地界儿，把热毛巾拧净，左手一托离夏的脖颈子，

轻轻唤道：「你擎着劲儿，跟着爸的手走。」说完，用手轻轻托起闺的右半拉

身子，毛巾可就探到了离夏的脊背上，老离顾不得看上面因挤压浸泡而皱着的皮

肤，给她擦完，急忙把护垫抻开，推走了那条旧的，散着片儿把新护垫铺到了闺

的身下，这才扶托着离夏的脊背让她平躺到床上，轻轻抽出自己担在闺脖颈

下的左手。

老离的动作一气呵成，又麻利又快，紧接着他又把毛巾过了遍热水，转身跑

到闺的另一侧，同样的方式给她把另一边的身子擦拭净，边擦边念叨：「就

好就好啦，爸这就给你把护垫抻过来。」从离夏的脊背中央拽住护垫的一角，先

把用过的扯出来，然后把新的一点点舒展开，直到这大护垫铺平整了，又跳上床

来，劈腿站在离夏的身上，低够着护垫两露出来的边角，擎着劲儿搂住离夏

的腰，慢悠悠地卷着，直到整张护垫替换完毕，老离的脸上和上早就给汗水打

透了。

「爸，你歇会儿吧，我生孩子让你跟着受罪……」离夏脸上带着笑，轻轻

唤了一声，她心有余力不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父亲忙乎，那份小心翼翼里带着

父，带着执着，她都没想到父亲会料想得那么周全。

「怎么又说话啦～」把那用过的护垫团成个球，扔到外面的垃圾桶里，见闺

又在言语，老离把脸一板，呵斥了一声，却换来闺舒展的笑容，笑容里又说

出了一句：「有爸在我身边陪着，闺心里倍儿踏实」。

这感动无数的话语极具穿透力，瞬间融化了老离，让那佯装生气的脸再也

没法板着，叫一声「 丫」，凑到近前，话语里透着心疼，脸上带着宠溺：「我

的闺我不疼谁来疼啊～」。

「一齐萝卜一齐菜，谁家的孩子谁不耐～」离夏想起了小时候听到的农家俗

语，嘴上说着，眼睛便合上了，再说话时声音便压低了：「爸呀，闺闭着眼跟

你说话你总该同意了吧～」抿嘴一笑，妩媚妖娆。

离夏那俏模样落在老离的眼睛里，随即又在他脑海中一遍遍捋捋起来，分离

重叠重叠分离，把那四 十年的光景断断续续连接起来，像一张大网，收在一处，

最终又随着他的目光落在了眼前。

「 丫～」。

这一声呼唤回应过去，老离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舒展间，只剩下了眼瞅心

耐。

「哎～」。

离夏睁开了一只眼睛偷偷看了一下，见父亲正盯着自己，离夏也跟着笑了起

来，她笑得很开心，答应了一声，又赶忙闭上。

当时的夜空挂满了星星，竞相辉映之下，别看相隔了亿万里，却都在那一刻

听到了离夏的这一声简短的呼唤，后来他们揣摩了好久，总算得出个结论，原来

这子在跟父亲诉说着怀，正如四 十年前的某个秋，一声啼哭惊醒了睡熟中

的他们，谁家的闺这么不安分，再一看，家爸爸的脸上都笑开了花，把那

婴抱在怀里，嘴里一个劲儿地念叨着：

「 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