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保灵丹（2/2）

生不能断药，否则不出半年，就会疯癫而死。天下都知道，这药吃不得，可是仁宁天一堂却将此药列为秘药，高价兜售。一些求问无门的病，听说灵丹妙药可以救命，自然也就不得不抛舍害处，一心服药。

“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吗？”玉怀璧按定心神，“升元保灵丹，非吃不可？”

叔怀集略迟疑一会儿，方道：“不瞒夫，通黄散的遗症牵动大肠经，不时疼痛，要命，保灵丹所含麻棘可隐去此痛，如若不然，令公子或将捱不过去。”

病痛真可教断了生的念，明明年纪小，如若不吃，恐怕真的会命断于此。玉怀璧吸了气，又问：“您是宫里的太医，难道竟没有更好的主意？孩子今年不过十岁，难道要一辈子赖在这药上？”

“在下知道夫子心切，可惜，非是鹊公陀圣，世间无妙手回春，我等为医，何敢违逆命行药，夫须知，天命和命同样不可逆。”叔怀集揶噎其事，分明话里有话。

罗保朝旋即不再让他多说，直接道：“今夜有劳叔太医了，你我二出去再详商此事。”

“自然，在下便先奉上药方。”

罗保朝即吩咐道：“罗焦，带叔太医去正堂，准备好纸笔，备上热汤。”

罗焦领命答应，遂请叔怀集去了正堂。二一出门，玉怀璧便唉天叹地，呜呼欸哉起来，捶胸顿足，悔恨非常。她紧咬后槽牙，几乎是从嘴缝里说出这句话来：“断要让这首凶偿命！”

罗保朝倒算镇静，冷冷问道：“谁是首凶？东宫？徐克病？还是——”

“王玉真！”话及此处，玉怀璧闭上了双眼。她内心笃定，王玉真必是罪魁祸首。

“夫可有实证？”罗保朝诘问道。

玉怀璧摇了摇，猝然一笑，“当年，她计算赵氏，不也是偷天换，无查证吗？”她里的赵氏，正是已故的赵妃。赵妃本为吉册，是悯仁孙皇后的外甥，曾定为当今圣上魏查文正妃，可惜后来孙皇后被废，赵氏受到牵连，才给了王玉真可趁之机。皇帝登基后，赵氏因有得封为昭容，王玉真为斩除根，才将她杀掉。

此事个中关节，玉怀璧无一不晓，却又难以开，只因赵氏一族与玉氏一门结怨已久，为着这层缘故，她甚至还帮了王玉真一把。时至今看来，报应不爽，竟都在了自己儿子身上！

“夫！”罗保朝立时噤声。

“罢了，如今明明此事，说到底还是动了朝廷的根本，你如今在高位，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咱们家若不韬光养晦，恐难善终，伯岳侯夫说的是，明明不能在伴读之位。”玉怀璧沉思苦想，一心只希望满门平安。

看着自己夫这幅愁容，罗保朝更是愧恨自己的无能。这儿子接来东都本就是为着享福来的，却不想落得这步田地，差点折损在权斗中。他不满，他可恨，他自怨，他悲伤，他的心里藏满了的愤怒，正如一根压在花丛中不敢生长的荆棘。不敢刺繁荣，这能蜷缩自刺，血流满地，渗土壤，让百花更加艳丽。

第二，薛纪英再登门。

她是带着高青龄一起来的，母二面色都不好，玉怀璧才从罗明房里出来，得知二来了后，遂让丫鬟带二到了西厢房。

“你们怎么来了？”玉怀璧匆匆来见，面容挂着疲倦，却还强打着神。

薛纪英见她这个样子，当下眉心一蹙，心事重重道：“怎么这副模样了？事真不好？”

玉怀璧轻叹了一气，坐了下来，顿觉身子一软，腰酸不已，即道：“你这是得了谁的耳报神，上赶着来瞧我们家。”

言语有些牢骚，薛纪英也知道她的脾，便不多说，只道：“青龄今从天青影出来，听见满宫里都说，昨夜你们府上惊动了太医署，家里的二公子不好，我这才想来看看。”

“的确不好。”玉怀璧微微闭眼。

“到底是什么病症？”薛纪英有些着急。

“唉，明明得吃升元保灵丹。”玉怀璧叹息道。

二一听，立时怔住，高青龄随即道：“病如此严重了吗？一旦他吃了，这一辈子可就完了，玉姨可要想清楚。”

薛纪英斜瞥了自己儿一眼，啧道：“你玉姨自然想得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