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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拾妥当下到二楼，扎西的妻子多吉正在给众分碗筷，因为有两个重要客，早餐显然超过了他们寻常的丰盛度。银壶坐在小火炉上，盖子被顶得噗噗冒着水泡。叶开跟她打了声招呼，发现餐厅的窗户也能看到甸。陈又涵利落地翻身下马，把卷起的马鞭递给扎西，又拉着辔亲昵地逗了会儿棕马，接着便往院子里来了。叶开生怕被他看到自己正在打量他，忙一转身躲在了影中。

“您和陈先生还住得习惯吗？”多吉给他倒了杯酥油茶。

楼梯上传来陈先生上楼的动静。叶开不动声色地喝了茶。陈先生看到他已经坐在餐厅里用早餐了，居然有点惊讶：“听说你昨天睡到了八点多，今天怎么起这么早？”叶开被藏式饼噎了一下，瞪着他的眼里明明白白写着“关你什么事”。

陈又涵经过他，轻率地顺手揉了把他发，接着又去逗多吉的小儿拉姆。《据说天才只需一秒就能记住,发布地址:knqt.》

学校里要教中文，拉姆的中文比她爸妈都流利标准许多，被陈又涵逗笑，两只黑乎乎的小手勾着扭捏了一会儿，甜甜地叫了声“又涵哥哥”。

陈又涵夸她乖，把拎到自己膝盖上圈坐在怀里，给她掰了个包子。他做这一切都驾轻就熟，叶开看着看着，觉得今天的酥油茶咸得有点苦。

扎西拿自己小儿打趣：“拉姆，你是不是早就想见到又涵哥哥了？”拉姆的眼睛黑亮，一边害羞地玩着发饰上的小翠色珠子，一边点点：“给又涵哥哥当朋友。”连叶开都忍不住笑。扎西拍拍手，让拉姆到自己怀里来，而后梳着她的小辫子笑道：“那你问问又涵哥哥有没有朋友？”叶开手一顿，咀嚼的动作慢了下来，低安静地看着茶杯里酥油茶表面漂浮的那层马。

热闹的氛围静了静，拉姆乌黑的眼珠子懵懂地盯着陈又涵，等着他的回答。《据说天才只需一秒就能记住,发布地址:knqt.》

陈又涵温和地说：“没有，一直都没有。”叶开吃力地咽下牛饼，心噎得慌，不得不端起酥油茶大大地灌下半杯。

余光似乎瞥见陈又涵看了自己一眼。

陈又涵慢条斯理地给自己盛了碗白粥，逗拉姆：“你怎么不问问小开哥哥？”拉姆很聪明，立刻说：“小开哥哥有朋友，我知道！”陈又涵的笑容淡了些：“是吗，你怎么知道的呢？”拉姆这会儿有点不好意思了，勾着手指低轻轻说：“我听到他晚上打电话。”一屋子的都转看他，叶开避无可避，硬着皮点点。他是和Lucs通过几次电话，他追得紧，叶开虽然有点逃避，但不讨厌他——也可以称得上有好感。既然有好感，那么气氛到了聊两句暧昧点的话也是有可原。

叶开笑得尴尬，但在多吉眼里就是害羞。多吉说：“小开哥哥和朋友感一定很好了。”没等叶开回答，陈又涵推开椅子站起身。

众都仰看着他，再开时，便听到他刚才还如沐春风的嗓音瞬间涩沙哑，仿佛一早上的好心都在瞬间被平。他低走开，一边走一边失礼而仓促地说：“抽根烟。”叶开的项目是针对乡村公益教育的，今年暑假的支教志愿者已经先行驻，姜岩带着他去老校区找校长和支教带队老师。

村小学坐落在海拔三千三的山腰，叶开走得气喘吁吁，到地儿了一句话来不及说，先拧开葡萄糖喝完一支。甜得齁。等呼吸平静下来，下课满场跑的学生都围着他笑。这个高高瘦瘦的老师比单双杠皮筋弹珠和抓游戏都好玩好看。

校长是纳西族的小伙子，姓是纳西族大姓，木，单名琼字，是最早一批希望小学的学生，念了师范后便决定回来支援家乡。姜岩和他简单聊了几句，木琼和叶开握手，拍拍手让小朋友们安静下来，介绍道：“这是新来的叶开老师，大家就叫他小叶老师好不好？”学生们齐刷刷地鼓掌，“小叶老师好！”叶开第一次被这么多围在中间，个个眼睛都闪亮亮地充满着，也丝毫不掩饰喜欢，饶是见惯了大场面，他也陡然生出了紧张的感觉。

这个学校一个年级开设一班，场几步就能走完，维护得最洁净的大概就是正中间的升旗台了。校舍还是砖泥结构，很多地方的黄泥掉得秃了，露出里面风吹晒的石灰色砖。

叶开观摩了两堂课，一个班稀稀拉拉的十几二十，课桌参差不齐，桌面有些已经烂得沤了进去。叶开坐在教室最后，绪复杂地听了一节语文一节数学。瞿嘉早就想做乡村公益教育，最早的设想便是捐希望小学。但她所有的力都投到了天翼这十几年的耕开拓中，捐建校舍费钱费时费力，她搁置多年，直到去年才腾出手来细想。但她聪明，最终决定和宁通的乡镇小额贷一起下乡，去搭建系统结构的慈善公益基金，而不是真正跑到一线去改善这些校舍、场、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