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戮绝（4/5）

影缓步走近。

随之而来的，还有难听的摩擦噪响。

“哗啦——”

吉萨从地上站起，微微皱眉。

来身材高大，却步伐怪——每走一步，右腿都要拖一下。

就像是……一个瘸子。

“哗啦——”

难听的声音还在继续，听上去就像是美的器具在粗糙的岩面上摩擦一样。

终于，一道粗鲁的嗓音，从烟尘里传来。

“盾区是个可悲的地方，”烟尘渐渐散开，露出一个强壮悍的男：“它在北地那豪爽大度，乐观积极的表象下，掩盖着龙霄城最灰暗晦涩的色彩。”

“哗啦——”

那噪音还在继续。

这个瘸腿的男大概三四十岁的年纪，脸部廓平缓，唯有鼻子高耸，布满下的胡茬让他看上去颇为粗犷。

“有的生来就在这片不幸的地方，父辈留给他们的唯有贫穷和辛苦，自己习得的唯有坚韧和顽强。”

男一瘸一拐地前进，语气里满布哀伤。

“哗啦——”

吉萨的眉越皱越紧——她找到了噪音的源：男的身后拖着一把足足两米长的金属长枪。

漆黑的枪倒拖在地上，发出难听的摩擦声。

血之魔能师的眼睛死死盯着那杆长枪，眼里满布异的色彩。

“有的则是为了出地，才跋山涉水来到这里，用最可贵的当下换取最不测的未来，为自己，为家，为后代留存一些值得纪念的东西。”

瘸子的右手用力拖动着那柄沉重的长枪，身影转动间，露出他的左脸。

吉萨看清了他最显眼的特征——这个男没有左耳。

他本该是耳朵的地方，居然只剩一个圆——仿佛被齐根削断一样。

“但无论是谁，都是迫不得已，在这个名为盾区，却连遮风挡雪的完整厚墙都欠奉的地方，托庇一饭吃。”

“在这里，有的汲汲营营，小气市侩，有的目不识丁、战战兢兢，有的孤独绝望，伤残满身，有的冲动热血，脾气躁。”

“哗啦——”

男一瘸一拐地前进，表悲哀，声调低沉。

“他们只是普通，却也都是可怜。”

“但他们仍然在全埃克斯特最有权力的脚底下，用北地特有的，最知足的态度，最坚强的笑容，着最下贱的生计，拿着最微薄的收，怀抱最可怜的希望，过着最凄凉的生活。”

“他们没有无匹的力量，没有伟大的功绩，没有可敬的荣誉，没有高贵的衔，没有光荣的血脉——却依旧死死咬着牙，吞着血，含着泪，绷紧每一块肌，挣扎着活下去。”

男停下了一瘸一拐的脚步，站定在吉萨面前。

他转过，看了一处废墟一眼。

那里，静静躺着一只孩子的断手。

男猛地回过，这一次，他的双目毫不动摇地直视魔能师。

里面装满了冷漠、孤独、失望、痛苦、仇恨——以及死寂。

“这就是盾区——连雪水都是黑漆漆一片的污糟地方。”瘸子平淡地道。

“在伟大的埃克斯特，在雄伟的英灵宫，在绚丽的北地荣光下，”男的一双眼扫过周围的废墟，流露出一丝痛苦：

“我们苦苦挣扎，苟延残喘。”

“我们比最坚强的北地，更像北地。”

只有一只耳朵的瘸腿男冰冷，抬起手上的长枪，看向吉萨。

“而你……”

“却连这个悲惨而不幸的机会，这种咬牙挣扎、抢夺希望的机会，都要从我们本就空无一物的手中。”

“剥夺殆尽。”

“我们在你的眼中，”男轻轻闭眼，手上的枪越捏越紧，话语里尽是痛苦：

“就像虫子一样，随意践踏，任由揉捏。”

“是么。”

“灾祸？”

血之魔能师吐出一气，眼中无比凝重。

她没有回答男的话。

仿佛不想费时间。

她仅仅把目光落在那把枪的身上。

几秒后，吉萨终究慢慢出声。

“六百多年之后……”

“戮魂之枪的掌控者。”

吉萨一边安抚着身后的基利卡，一边喘息着，平淡地道：“居然是你这么个瘸子？”

男冷哼一声。

血之魔能师抬起，目光投向天空之崖。

她看了那座类英雄，耐卡茹·埃克斯的英伟雕像一眼，又低看看那个瘸腿独耳的男，皱起眉。

仿佛在做着对比。

片刻后，吉萨长长叹出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