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百八十六章 局（1/2）

司狱言谈有表面上恭敬，内里还是有些倨傲，似将林延看作了阶下囚。最新地址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 Sba@gmail.ㄈòМ 获取

冬里的光，透过屋中木格子天窗，撒在案。

林延侧着脸感受着这和煦的光，心却是轻松的。当然这在外眼底，是坐牢坐出了休沐放假的感觉。

这点令司狱心底愤怒，他方才的话落在了空气，林延竟没有接，不把他放在眼底。

司狱重重咳了一声，带着几分不满。

这时林延转过来，阳光落在他的背上。这一刻林延脸也是瞬间暗了下来，看去有几分肃然。

“你把方才的话再说一遍！”

从从九品至正五品，一共有十级，就算是司狱是布政司里的牢，但论及尊卑二字，他是远远不如林延的。

林延虽说被押，但没有夺职，仍是正五品官员。

司狱知自己方才说话气，放在平常就是言语冲撞了上官，但眼下在牢中，他自有这个权力。

现在林延让他重说一遍，司狱唯有心怒面笑地道：“回禀司马大，开封府的辜府台，他说要提审司马大。劳驾司马过去一趟！”

“原来如此，”林延闻言点了点，提笔在墨上点了点道：“本官就不过去了，让辜府台到这里来就是！”

“此与礼数不和吧！司马虽仍是官员，但仍在押之身，何况辜府台又是奉司里之命，提审司马。”

林延继续于案上写字，道了一句：“你没看见吗？本官在写给圣上的奏章，若耽搁了要事，辜府台担当得起吗？”

司狱一愕，想了想按住气垂道：“那么下官替司马通报一声！”

“去吧！”

林延连抬眼搭理都是奉欠。

不久后，屋外传来脚步声。

辜明已负手走进屋子，他脸上却全无愠色，看林延正在写奏章，也不说话站在一旁。

牢卒给他搬来椅子，辜明已屏退左右，就一撩官袍好整以暇地坐下，随手弹了弹膝上的灰尘。

林延将笔一顿，向辜明已道：“有劳辜府台，屈驾来此，本官这里还有几个字……可否稍等？”

辜明已笑了笑反问道：“司马饱读史书，可知绛侯父子乎？”

汉朝时绛侯周勃被押，为狱卒折辱，出狱后对旁道：“吾尝将百万军，然安知狱吏之贵乎?”

意思是我曾率百万大军，然而怎么知道狱吏竟如此尊贵。

周勃之子周亚夫更惨。

周亚夫下狱时。

廷尉责审说：“君侯欲反邪？”

周亚夫说：“我所买的兵器，乃用以陪葬之用，怎说是谋反？”

廷尉讥讽道：“君侯就是不在地上谋反，恐怕也要到地下谋反吧。”

周亚夫受此屈辱，最后绝食而死。

辜明已眼下就是狱吏，廷尉的角色，对林延这么说，言下之意很显然。

林延笔下不停，失笑道：“还是与辜府台说话亲切，若是方才的司狱，牢卒怎知绛侯父子的典故，威胁起来也没意思。算了，待写完后，一会辜府台问话时，下官有问必答如何？”

“好，君子一言，那你继续写吧！”辜明已大度捏须笑了笑。

辜明已现在可谓智珠在握。

布局到现在，都在他掌控中。

马玉在河南祸害百姓，又打伤知府付知远，这两件事将来传到天子那边，天子也是会震怒的，谁也瞒不住事实。辜明已在议上签字，就是与马玉撇清系。

辜明已一心所求，就是要扳倒林延此。但眼下林延杀了马玉，就算再得民心，再有清望，朝廷不可能就此揭过，必然重重责罚。

杀马玉后，林延尚可说是出于义愤，为了百姓，罪犹可恕。但淤田案一出，就是品败坏，二者并罚，就死无葬身之地。

辜明已看着林延写奏章的样子，他这一次来就是迫使林延认罪，承认这淤田到底是谁贪墨的？

如此就可以向他身后的代了，然后他踩着上位！

方才林延的话里有几分服软的意思，令他感觉很欣慰，这会是一个很好的开始。

写奏章这等行为，不过是林延最后一点面子所在，犹如小孩子般意气用事。自己自然要大度地给他这个台阶下，等着无妨，反正辜明已一向很有耐心。

他常告诉子侄，幕僚，做要懂得一个忍字。

许久之后，林延将最后奏章上最后的数字写完，吹墨迹。

他抬看了一眼坐在小板凳的辜明已，歉然地笑了笑，然后整理起桌案，似随闲聊般道了一句：“淤田是皇上的！”

辜明已没有听到自己咳嗽声，而是手抖了一下，谈话并没有如预想那般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