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四〇章 人归古渊 月上空山（下）（3/4）

嗣源目光复杂。望向宁毅，却并无喜意。

宁毅笑了笑：“您觉得……那位到底是怎么想的。”

秦嗣源摇了摇：“……不可揣度上意。”

火炉边的年轻又笑了起来，这个笑容，便意味长得多了。

噗噗噗噗的声音里。房间里药味弥漫，药味能让觉得安宁。过得片刻，秦嗣源道：“那你是不打算离开了？”

“大概十天左右，您这案子也该判了。”

“是啊。”老叹息一声，“再拖下去就没意思了。”

“我留在京城。有些事至少可以做。”宁毅想了想，“您走之后，我会帮您把书传下去，前后答应过的，主要好像就这一项。”

“是啊，由此一项，老夫也可以瞑目了……”

“流三千里而已，往南走，南方就是热一点，水果不错。只要多注意，啖荔枝三百颗，未尝不能长命百岁。我会着护送你们过去的。”

这牢房便又安静下来。

过了一阵，只听得宁毅道：“秦老啊，回想想，你这一路过来，可谓费尽了心力，但总是没有效果。黑水之盟你背了锅，希望剩下的可以振作，他们没有振作。复起之后你为北伐心。倒行逆施，得罪了那么多，送过去北方的兵，却都不能打。汴梁一战、太原一战，总是拼命的想挣扎出一条路，好不容易有那么一条路了，没有走。你做的所有事，最后都归零了，让拿石打。让拿粪泼。您心中，是个什么感觉啊？”

白发苍苍的老坐在那儿，想了一阵。

“老夫……很心痛。”他话语低沉，但目光平静，只是一字一顿的，低声陈述，“为来他们可能遭遇的事……心如刀绞。”

他的回答是诚恳的，并无半点讽刺，宁毅点了点。不久之后，药好了，宁毅将它倒进碗里，老忽然问道：“那立恒呢？”

“嗯？”

“立恒……又是什么感觉？”

两的目光望在一起，有询问，也有坦然。

“要为自己挣命。”宁毅顿了顿，“我会替你将书留下去。”

他将药碗凉了凉，递给秦嗣源，食盒也在一边放着。两又聊了一阵家常，不久，宁毅告辞而去了。

夕阳早已散去，城市光华绚丽，群如织。

***************

有不知名的线从不同的地方升起，往不同的方向延伸。

在竹记内部的一些命令下达，只在内部消化。亳州附近，六扇门也好、竹记的势力也好，都在顺着河水往下找，雨还在下，增加了找的难度，因此暂时还未出现结果。

四月二十七，距离汴梁约五百余里，汝宁附近的确山县驿道上，一个运货北上的车队正在缓缓前行。车队一共六辆大车，押送货物的整个商队三十左右，打扮各异，其中几名带着武器的汉子容色彪悍，一看就是经常在道上走的。

京城遭了真兵祸之后，物资都缺，最近这几个月时间，大量的商队货物都在往京里赶，为了填补货源空缺，也使得商道异常繁荣。这支队伍便是看准时机，准备进京捞一笔的。

车队第二辆大车的赶车挥舞鞭子，他是个独臂，戴着斗笠，看不出什么表来。后方板车货物，一只只的箱子堆在一起，一名子的身影侧躺在车上，她穿着属于苗的浅蓝碎花裙，裙摆下是一双蓝色的绣鞋，她并拢双腿，蜷缩着身子，将脑袋枕在几个箱子上，拿带着面纱的斗笠将自己的脑袋全都遮住了。脑袋下的长箱子随着车行颠来颠去，也不知以她看来柔弱的身子是怎么能睡着的。

不久，有奔马从前方过来，马上骑士风尘仆仆，经过这边时，停了下来。

那骑士下马与商队中的一说了几句话，接上了，随后又被领过来，在第二辆车旁边，递了一张纸条，跟那独臂汉子说了些什么，话语中似乎有“要货”二字。不知不觉间，后方的少已经坐起来了，独臂汉子将纸条递给她，她便看了看。

商队之中靠近过来的是核心的几。因为方才的信息，众此时都有点接耳。有表现得不可置信，但大多显得高兴起来。

出乎意料的高兴。

车上的花裙少坐在那儿想了一阵，终于叫来旁边一名背刀汉子。递给他纸条，吩咐了几句。那汉子立即回整理行装，不久，策马往回的方向狂奔而去。他将在两天的时间内往南奔行近千里，目的地是苗疆大山里的一个名叫蓝寰侗的寨子。

车队继续前行。傍晚时分在路边的客栈打尖。带着面纱斗笠的少走上旁边一处山，后方，一名男子背了个长方形的箱子跟着她。

夕阳西下，少站在山岗上，取下了斗笠。她的目光望着北面的方向，灿烂的夕阳照在她的侧脸上，那侧脸之上，有些复杂却又清澈的笑容。风吹过来了，将尘吹得在空中飞舞而过，犹如春天风信里的蒲公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