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章 执念（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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裁造院里，蔡攸正对着炭盆呵手，听报张尚仪亲自来取向太后的冬裙，不免感慨，一年过得真快，又到了掏出去一张大额凭契的时候了。

张尚仪进屋，见蔡攸半个身子已隐在帘幔后，又听抽屉响，遂于他直言倒：“今岁不必给我了，我不与大郎你假客套。你蔡府遭了一场劫数，手只怕比去年还紧，将钱花去刀刃上吧。”

蔡攸一脸的感恩戴德：“尚仪最是自己。尚仪说得是，今岁光是给童贯的几幅画，就费了五千贯，庆州那边财路一断，我蔡家真是捉襟见肘。父亲如今只是个杭州的闲职，收画都得花钱买的。”

张尚仪笑了：“大郎你确实是个真小，或者，在我面前已习惯了无遮拦。听你的意思，你父子二若得了势，看上什么，去要、去抢，便是，总之不会再花钱买。”

蔡攸舔着脸：“阿姊，我们这般的真小，总比伪君子强。”

张尚仪道：“方才借着向太后送参的机会，我好好将那小伪君子看了看，命应是无虞，气色也不错，但脸颊边偌大的一伤疤，就算华佗再世，只怕也无法治得不留痕迹。”

“那就是，虽留得一命，成个疤面亲王，也必是与储君无缘了？”蔡攸显得有些兴奋。

张尚仪睨他一眼：“大郎，你这模样，颇有些像，天降馒狗造化。”

蔡攸道：“难道不是么？凭空掉下来个吃素的疯子，帮端王除了个劲敌。”

张尚仪点，又若有所思。

那个邵清，经此一役，定会被奉为简王府的座上宾，而此若因医术湛而成为御药，有没有什么文章可作呢？或许可假他之手，帮赵佶除去第二个劲敌。

蔡攸心点了一盏茶，送到张尚仪手边，奉承道：“阿姊，你可真是殚竭虑地为端王谋取似锦前程。”

张尚仪听出蔡攸吻中的猎奇之意，施施然道：“我进宫的时候，是向皇后阁子里的内，端王那时才三四岁，生母已过身，由向皇后抚养他。有一回，这孩子忽然很高兴地对我说，会娶我。”

就因为这？

蔡攸并不掩饰自己的嘲讽笑容。

张尚仪却不以为忤：“很好笑么？是挺好笑的。当年，我问第一个男子，愿不愿意娶我，他说，再等两年。我问第二个男子，可否娶我，他说，你听话，我还是送你宫。端王是第三个男子，竟主动说要娶我，虽然那时也不过六七岁，虽然只是童言童语、如今他必也早忘了。”

蔡攸心道，看不出来，这子其实也陷在恨痴嗔里。

张尚仪则饶有兴致地盯着蔡攸：“这就是执念。你和你父亲，没有执念吗？你父亲想做首相，想得抓心挠肝的。你呢，你没有考中过进士，为此耿耿于怀，连我做个素蟹包子招待你，你都会联想到自己只是靠门荫授官，名不正言不顺。”

蔡攸哈哈一笑：“对，阿姊教训得是，我们男子呢，执念多为名与利，你们子呢，执念总在一个字。无妨，无妨，执念让我们越来越能征善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