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六章 自找麻烦（2/3）

赵澈叫他噎了一下，突然就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问。

所以有的时候麻烦就麻烦在这里。

他聪明的问，赵乃明未必不能领会，可是赵乃明非要揣着明白装糊涂，要么他就直白些问，要么就再也别问。

杜知邑总是那个打圆场的，顺势把话接了过来：“殿下这个伤总是要回了京城再慢慢治的，写折子奏明朝廷是章程，且王爷和臣都该先请罪，尽管是天灾，殿下也是在我们身边受伤的。

至于说公主那里，殿下和公主姐弟，无论是王爷还是臣，都认为暂且不要提前知会公主比较好。

公主远在京中，不知道殿下的具体况，提前告诉公主也只是让她徒增担心。

殿下是知道的，上京之中也并不安宁。

公主在京城，并不是外所想象中那种一帆风顺。

殿下觉得呢？”

漂亮话还是杜知邑会说。

赵澈心下冷笑，面上不动声色，甚至软着面色点了点：“杜大说的是，我也是这个意思，恐怕王兄和杜大因为担心我，先告诉阿姐，白叫阿姐在京中为我悬着心，如此安排甚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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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乃明和杜知邑前脚出门，赵澈后脚就打发了帐中伺候的才，只留下他贴身伺候的顺意。

这是从小就跟在他身边伺候的小太监，死在这场天灾里的另一个叫顺明，便就是赵澈身边最心腹之。

帐中静谧一片，不多时顺意端了一整碗黑乎乎的药汁来。

赵澈只是斜扫去一眼，显得淡淡的，并没有打算伸手接。

顺意红着眼：“主子，不吃药不成的呀。”

赵澈见他红了眼，才无声叹气，示意他近前来喂药。

顺意忙揉了一把眼睛，三两步就上了前，半跪在脚踏之上。

才总是想哭的，时不时的吸鼻子。

一碗药了是纯粹的苦，赵澈却无动于衷。

顺意端蜜饯来，他也没碰一下，只是冷冰冰问道：“顺明已经安葬了？”

两个小太监是一起长起来的。

没有到赵澈身边当差之前，在内府司相互扶持着。

宫内廷吃不吐骨，这话不是说假的。

上主子们之间的“厮杀”或许不见血，底下的才欺那是实打实。

他们刚进宫年纪小，资历实在是太浅了，上那些老太监就可着劲儿的欺负他们。

那时候的苦子，是两个一起捱过来的。

后来到了赵澈身边当差服侍，子才算是慢慢好起来。

谁知道这出来一趟——

顺意不敢哭，怕更招惹了赵澈难过。

还有他主子的这条腿！

顺意咬了咬牙：“主子，杜大他说假的，您的左腿……”

“我知道。”

赵澈不惯听那些好听话。

拿些甜言蜜语来诓骗他，他更愿意听一听难听的，伤的真相。

旁或许不敢直言，可从小跟着他服侍的顺明和顺意不会。

他吸气，脸色明显比刚才要难看。

顺意一抬眼瞧见了，犹豫着问他：“要不才想想办法，给京城送个信儿，总要叫公主知道才好呀。”

赵澈突然就笑了。

主仆两个四目相对，一个是无措的，另一个，镇静到可怕。

顺意心一窒，瞳孔慢慢放大：“主子……”

“你自己心里知道就行了。”赵澈失笑，转而又看自己那条腿，再没别的话，“我记得顺明家里是有父母无兄弟，一大家子就靠他在宫里当差那点银子过子的吧？”

顺意便又点：“他爹年纪大了，年轻的时候给家做苦力，也是弄了一身的伤，早两年就不动了，全指着他养家过子。”

现在没了，往后这个指望也没有了。

赵澈才说了声知道了：“等回了京，你记着备下五百两银子，送去顺明家里。”

山崩滚石落下时，他的马车被埋了进去。

事实上马匹受了惊吓，原本是应该朝前狂奔而去。

也可能会受伤，马儿受惊是完全不受控制的，但应该不会被压在山体下。

但偏偏他就是被埋了——顺明是为了救他。

瘦小的身躯在那一瞬间扑到他身上，护住了他，是没有迟疑，没有犹豫的，而顺明没能活着走出来。

等回了京内府司固然会按照定例给顺明家里送银子去，但内府司是内府司，他是他。

一条命，其实值得了什么呢？

但他这辈子都会记得，那个小太监，那个所有眼里都微不足道的小太监——如果没有顺明，他就不是废一条腿这么简单了。

不良于行，终生残疾，再无缘储君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