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伟字缺笔【上】（4/5）

那会儿，霍望还是个孩子。

他也是个孩子。

不过，要论起辈分，霍望却当叫他一声师兄。

二都是一位游方郎中的弟子。

就是那位当初到霍家村后给霍望取名还把他带走的游方郎中。

当时的霍望，脸上还挂着泪痕，但是却对他说，自己想喝鱼汤。

“你叫什么？”

霍望与他年纪相仿，自是能摆脱了紧张，有话直说。

“我叫叶伟。”

叶伟，便是这掌柜，小二，厨子的名字。

平平无奇，甚至很不通顺。

一叶可以障目，可以吹哨，但却要如何至伟？

他也不知道。

这名字和霍望的望字一样，都是那游方郎中给取的。

不同的是，霍望还有自己的本姓。

叶伟却连姓氏都是游方郎中给的。

叶伟在告诉了霍望自己的名字后，就跑去外面的池塘捉鱼。一直折腾到快天黑，才弄回来两条掌大的鲫鱼。

看着白色的鱼汤，霍望也忘记了害怕，顾不上烫就要往嘴里送。

在此之前，霍望从没有吃过鱼。

他的家着实太穷，连饭都吃不饱，又怎么能有鱼吃？

而且霍家村缺水，一年到连水井都有四五个月是枯的，更没有池塘。

然而有些就是天赋异禀，你比不了。

第一次吃鱼的霍望，把那一整条掌大的小鲫鱼全都塞进了嘴里。就这么嚼了几下便吐出一整条净光亮的鱼骨。

那鱼骨上连一丝鱼没有，净的像被猫舔过似的。

叶伟看到他这般吃法，自是好奇，也有些不服气。

有样学样的也把那条小鲫鱼一吃掉。

结果，刚嚼了一下，就感到喉间疼痛难忍。

一根鱼刺横着卡在了当中，弄得他涕泪聚俱下。

最后还是那游方郎中朝着他后背猛地一拍，才把刺吐了出来。

没想到却是伤的甚，以至于往后几里他只能吃粥喝流食。

游方郎中真的是个郎中。

就算他的医术没有叶老鬼那么高超，但是在这行当里也算是出类拔萃的物了。

医者，悬壶济世，行走天下，仁字当。

自是当为众生排忧解困，与阎王夺命，从天地争时。

遇到了紧要关，便是自己之命都可以舍弃。

生老病死，这世间最为重要的无可逃避的四件事，都与医者有关。可以说这是天地间最坦最无私的职业之一。

不过霍望和叶伟所学的医道，却是自私之极。

二对望闻问切一窍不通，但是自己有了什么疼脑热却又能对准下药，并且药到病除。

或者说只教会了他们如何自救，却没有教他们如何救。

这也是天下间一奇事。

没知道游方郎中是怎么做到的，就是如今的霍望和叶伟也不知道。

只是他让叶伟时常进山与野兽甚至初开神志的异兽搏斗，皮开绽，骨断筋折后再教他如何止血，缝合，包扎。

让霍望遍食毒物后，危在旦夕之时才教他该如何解毒。

至于武道。

霍望学枪，叶伟练刀。

二不明就里，游方郎中也从未解释。

第二次，是他与霍望出师之时。

此时，距离那第一碗鲫鱼汤已经过去了十五年。

一年不多，一天不少。

游方郎中是算准了的。

没有想象中离开师傅的那种不舍与难过。

更不会有师傅在一旁谆谆教导，啰嗦着些生活琐事的景，

一觉醒来，游方郎中已经走了。

桌上留了封信。

上半段是写给霍望的:

“吾杀你娘亲，因故而害你爹自尽。至此，你双亲皆亡，却是吾一己之责，怪不得旁。然收你为徒，传你武道功法，却又是恩如父。但恩仇不相抵，若尔执意行蚯虫之事，则今夜二更十分，池畔垂柳下来去吾之命。彼时，有烂命一条双手奉上，更有颅一颗供尔回乡祭奠。若尔想腾龙在空，则雄关漫道尽可迈闯。但勿忘故乡祖地亦是天福地。”

下半段是是给叶伟写的：

“一叶扁舟经不住风雨，一叶障目望不见泰山。一山之内容不得二虎，同天之上装不下双龙。”

“你……”

叶伟想问霍望他会不会去杀了游方郎中。

但是他没有问出。

傍晚的时候霍望独自一出了门去，看方向是走向池塘那边。

叶伟知道霍望已经有了决断。

他关好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