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壬纪事】第三十五章 荒原十六（3/3）

家仙牌位前开始发纸，

又恭恭敬敬地给保家仙上了三柱香，嘴里还念念有词地祈求保佑明年全家安康，

地里有个好收成。发完纸后晓薇爸爸又取出一挂鞭炮和两个二踢脚，鞭放挂在一

根长棍子上由小虎举着，二踢脚直接在墙上的雪里。晓薇站在门捂住耳朵

准备观看。

晓薇爸爸从灶坑里取了一段带火星的苞米秆（音该）子，点燃了挂鞭，院子

里立刻起了震耳欲聋的响声。放完挂鞭后，小虎紧接着放二踢脚，「听」、「哐」

两声，二踢脚在半空中炸开了。

鞭炮放完了，全家都进了屋，院子里空，只剩下些碎纸屑和硫磺的味

道。一百度的电灯炮点亮了，照着院子里的积雪，很是晶莹好看。家里的鸭啊、

马啊、狗啊都异常安静，就连放鞭炮时也没有太惊，似乎早有心理准备似的。

屋里，全家围坐桌旁，桌上两大盆饺子热气腾腾。晓薇爸爸往酱油里加了

些蒜泥，吃了一饺子，说蒜不够辣。小虎举报说是姐姐捣的蒜，晓薇爸爸就说

晓薇格软弱，她捣的蒜一定不会辣。晓薇不好意思地不说话。晓薇妈妈就回护

说孩儿要那么厉害嘛，又对着晓薇，「咱家晓薇越长越好看了，比我当年还

要好看。」

小虎在一旁无遮拦，「姐姐啥时候给我找个姐夫？」

晓薇凶地瞪了他一眼，小虎没敢还嘴。晓薇爸爸又说小虎似乎也长高了

一些。晓薇仍旧恼恨弟弟刚才的话，就说小虎还是个小孩儿，还提起小虎去年

被一群生欺负，被强迫着堵在了生厕所的旧事儿，小虎忙矢否认说绝无此

事。

正聊着，晓薇把一个饺子咬在嘴里忽地皱了皱眉，从饺子馅儿里取出一枚硬

币来，全家都惊呼说晓薇明年会发财。又过了一会儿，小虎从嘴里吐出一块糖

来。

一家一边吃年夜饭一边看电视，电视里飘出悠美的歌声，「红灯照，照

出全家福，红烛摇摇摇，摇来好消息……」

吃完了年夜饭，小虎提着罐瓶子做的灯笼出了门。按照爸爸的要求，他去

给本村一个太爷爷级的同族长辈拜年。

进了那家的屋子，炕上坐着四五个中老年正在打扑克，都吸着土烟，屋内

烟雾缭绕，那太爷爷年纪太大了，正倚靠在被垛上睡觉。小虎不待细看，直接跪

在地上就磕了三个，嘴里嚷着，「给二太爷拜年了！」

小虎起身后，炕上一从腰里掏出了早准备好的压岁钱，是张崭新的五元。

小虎喜滋滋地接过了，临出门时瞥见地上湿漉漉的，恰好炕上有咳嗽一声，

一浓痰吐了下来，就吐在小虎刚跪的不远处。小虎飞也似地跑掉了。

回了家，姐弟俩仍不睡觉，商量着要守岁，还要互相监督。到了凌晨三四点

钟，小虎困得受不了了，嫌灯泡太刺眼让关掉，妈妈不许，说三十儿晚上必须开

一宿。

于是就一直开着灯。

不知什么时候，姐弟俩都躺炕上睡着了。

寒冷的冬夜里，室外冰天雪地，室内暖暖和和，哪怕最穷困潦倒的家庭在这

一晚也要尽已所能地过得好一些，哪怕是往灶坑里多添一把柴火呢！新年，并不

仅仅是一个节，过年也不仅是一种习俗，它实际上是一种仪式，它表达的是千

千万万民众对未来生活的向往和期盼。

过了这一晚，就是新的一新，新的一年，子说不定会变好呢……

阿东飘在小村庄的上空，冰寒寂静的冬夜，高大的树木只剩下黑色的廓铁

一样刺向夜空，似在表达自己的坚强不屈，哪怕时有树枝被冻得「咔吧」一声脆

响也毫不动摇。顶上的夜空里，星星被冻得一闪一闪地眨着眼睛，和院落中的

积雪闪烁的荧光辉映着。

阿东静静地呆了一会儿就离开了这个小乡村。在这阖家团圆的子，他可不

想在外面飘着做孤魂野鬼。他找了个相好的家里，也跟着过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