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洲民间传说：北境篇?冰垒老王（2/3）

提示我注意脚下的台阶，仿佛我才是瞎子，他才是看清一切的一般。

我不禁感到愧疚，因为就在刚才，有一个邪恶的声音告诉我，让我拔剑杀死这个稀奇古怪的老，我强忍着内心的恶念，用良知约束自己，才迫使自己一次又一次收剑还鞘。

“你知道吗，陌生，我很幸运，拥有如此多热这里的子民。们都说王者是孤独的，但我不是，我知道自己比所有国王都幸运……”

说着，老轻轻推开一扇半掩着的大门，他这才脱下脏兮兮的斗篷，露出一花白色如同海藻的长发，他脸上的褶皱渐渐舒展，显有地绽放出笑容。

“因为，我不仅作为国王，也作为这片天地间的子民而活着。”老得意地说，“我可以像一个真正纯粹的灵魂那样生活，我不是万之上的，我是万物之中的……一个很纯粹的生灵。”

我哑无言。我难以想象他的幸福。而在我走进这座宫殿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惊呼，不是因为辉煌抑或落魄，而是一个不应该用以形容宫殿的词汇——“生机”。

是的，老就站在长满杂的石面上，野蛮生长的荆棘爬上台阶、石柱和王座。树枝悄悄伸进敞开的窗，古怪的是，枝的无名黄花却在严寒中悄然绽放。在窗边筑巢的雪鹰炯炯有神地看着我，几只野狐蜷在王座的后面怯生生地打量我，还有更多，驯鹿、山羊甚至小白狼……难以置信，这些动物彼此和睦地存在于这孤苦的冰垒间，不分敌我，狼和羊共存的景象也只有在这里才能看见吧！

我瞠目结舌，这里说不上豪华，又糟糟的像是畜栏，他就这样生活在一群野兽之间，认这些牲畜作“子民”！

老不紧不慢地坐回荆棘王座上，温柔地看着宫殿的一隅，“抱歉，小伯爵，今天我没办法带牧回来，雪太厚了，再忍忍吧，很快就出太阳了……”

我顺着目光看去，那“小伯爵”不过是匹丑陋的小黑马，看起来又傻又笨，只会温顺地舔舐老的手心，压根算不上什么“名贵品种”。

我越来越无法理解老怪异的举动，但想不到的是，某种不知名的敬意却油然而生：他虽然是疯子，但却保持着国王般的气度，也保持着孩子般纯洁的心灵，这两个看起来矛盾的东西却同时出现在了一个疯老的身上，着实有些不可思议。

“国王大，”我终于彻底地松开了佩剑，与此同时，我也第一次把这个疯老当成了一个真正的国王去看待，“我必须得走了，我还有自己的使命，如果有缘还望再次相会。”

我刚行礼完准备迈步。

“等一下，陌生——”老忽然叫住我，“我想最后问你一个问题。”

我停下脚步，呼吸变得沉重，寒气化成白雾不住扩散。

“你应该知道，这里曾经有过一个被流放的国王吗？”

我愣了一下，点点，本以为老会问我究竟是什么，为什么出现在这冰垒，又有什么目的……结果到来却问了我这么一个无厘的问题。

“你觉得他是个怎样的？”

“这个……”

昏君？疯王？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很容易就能做出判断的问题我偏偏想了很久。是啊，们都说他是个不称职且愚蠢的国王，记得有一年王国发生了旱灾，在们只能争相抢食沟里的老鼠的时候，国王却反问：“为什么们不吃牛羊呢？”在别看来，这无疑是昏庸到极点的表现了，也只有我小时候看的某些史书上才会出现这样令哭笑不得的对话。

然而，我们的国王却不同寻常。在听到百姓们抱怨说“我们哪里吃得起”的时候，陛下他真的下令发放了国库里一大半的食，就连陛下本也亲自动起手来烤给难民们吃，大臣们拦也拦不住。估摸着，也就是因为“好玩”吧……

老实说，那一年我也分到了国王赈灾的粮食，尽管他总是好心办错事，有时候还会把忠臣当做佞，但我还是不能昧着良心说他“坏到了极点”。

“至少……”

我犹豫着，坐在荆棘王座上的老却异常认真地等待我的答案，就像渴求学士揭晓长期困扰自己的难题的学徒一样，他的指尖不断轻点王座的扶手。

他到底是瞎子，还是能看清一切真相的？刹那间，我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老似笑非笑。我吸一气。

“对国家而言，他不是个好国王，但，但若作为普通，他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好，尽管没多少这么认为。”我终于给出答案。

“为什么？”老问。

“因为，他不像其他国王，他不滥杀无辜，他不贪图金银珠宝，不觊觎肥沃的土地，他只不过渴望像平凡那样生活罢了。”

说完话的时候，老已经闭上了失明的双目，像睡着了一样一言不发。

我又鼓起勇气说道：“陛下，明太阳升起，冰霜消融之前，一定要立刻离开冰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