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一四章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二)(2/2)

也别说我偷税漏税,国家就规定了三十税一,我该的钱了,凭啥说我是偷税漏税?地方摊派,我凭啥要?你这摊派,有户政府的文书吗?有天佑殿的公文吗?有皇帝的圣旨吗?今儿了一两的摊派,明天再来十两呢?

全国十亿亩的土地,2000万的亩税国税,一亩地就摊0.02两白银,折合大米3斤。

虽然地方有一定的截留,但也肯定不够花,但一些事地方官又不能不。徭役摊派下来,主要就摊派在张皮绠这样的小老百姓上。

要摊派的事多了去了。

有官员来检查,消费得摊派;运送粮食国税,粮食不能自己跑到太仓里,这需要摊派手,得运过去;修河堤,这需要摊派;税熔铸成银锭,有损耗,那也得摊派;驿站有官员经过,理论上官员随从和家属都得自己花钱、驿站只负责官员个,但理论上吴三桂还该为本民族的利益而奋斗呢,所以地方官真能让家自己花钱?

故而张皮绠的老婆不好看,他居然还能租到地、还能活这么大居然还没死,可见他不但勤快,而且体格还很不错。

但问题是这么勤快,依旧欠了一债。

贩子说南洋千般好、万般好,在张皮绠看来,就一句话最吸引

南洋,能靠劳动致富、改变命运。

似乎,只要有力气,肯活,就能从雇工变为半雇工半自耕;然后再阶级跃迁到自耕农;再跃迁到地主;再跃迁到种植园东;再完成原始积累,成为种植园园主,然后上升到松江府大资本家。

当然,此时的张皮绠所能发挥的最大的想象力,也就到成为“自耕农”这一步。

但,这已经足够吸引他了。

毕竟,听起来,那是个劳动能改变命运的地方。

按张皮绠所想,自己今年才十八。去了南洋,三年或顶船资。然后再三年到24,正是身强力壮的时候,积攒下本钱,自己开五六年地,到30的时候,有个四五十亩土地,牛一,这不是神仙过的子吗?

张皮绠觉得,就凭自己这一把子力气,平在主家活都能得一句主家“皮绠真能做”的夸奖,若能有些资本,就算暂时买不起牛,一把锄,只要天天能吃饱饭,便也能楞生生每天刨出半亩地,也能赶得上小半牛了。

将来若有个四五十亩地,种上二亩地棉花,老婆在家里纺纱织布,孩子每年过年都能换件新袄,这子那还不是让当神仙也不换?

不想当自耕农的佃农不是好佃农。哪怕是出去做工,那也只是“曲线自耕”。

南洋这种地方,不怕有梦想,就怕没梦想,觉得在哪都是苦哈哈地活着,何必跑那么远?

这正穿了张皮绠的心。

跪了半天,哭求了半天,对面贩子就是不松。待那贩子说完他自己刀山血海也见过,心硬的很后,张皮绠知道在这跪着也没用,只好带来老婆暂时退到了后面。

这边就收1500个,多了不收。这边聚集了十一二万等着水退、天天喝赈济粥的呢。

好在有八岁以下小孩的不要、有老必须赡养的不要;有病的不要;身体不好的不要;年纪四十的不要;和主家签了长契的不要。

虽然不少想去,但真正选中的也没几个。

贩子可能是以前挑过兵,非常专业。见着就先捏开嘴,看看牙;然后朝胸怼两拳,试试咳嗽不;敲敲膝盖,摸摸骨

和牲市挑牲差不多。

这边比苏南农村唯一强点的地方,就是因为气候因素,血吸虫病的感染率,比长江沿岸地区要低一些。

是以虽然这样或者那样的要求、这样那样的不准,这1500的名额,眼看就要满了。

张皮绠心里着急,听说今年可能还会再来要一批,但也可能要等明年。明年自己是死是活都难说呢,这哪里等得到明年?

再说明年孩子也不到八岁啊。

瞅了瞅妻子怀里的孩子,咬咬牙道:“要么,淹死得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到那边再生就是了。”

妻子低看了看怀里的孩子,刚刚喝完米汤的婴儿幸福无比,还不知道此时生活有多残酷,已然睡下。小手在睡梦里还一抓一抓的,也不知是梦到了什么。

的脚丫虽然脏兮兮的,却在灰突突的地方露出一抹婴儿才有的白。只要不哭,煞是喜

张皮绠的老婆看了一阵睡着的婴儿,也没有犹豫太久。嗯了一声,点点,觉得还是淹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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