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红妆（2/4）
一辈子，都像是活在一个装满血
的大染缸里，已经臭了烂了。这一切都得怪我的家庭，怪我的出身，如果我不是露丝?佩洛西，哪怕不是佩洛西，我都能活得轻松一点。所以——”
她抱住只剩下焦黑骨架的山羊
，紧紧抱住了“魔鬼”。
“——我一定可以重新开始。”
黑山羊：“可是露丝大法官，你是学法律的，你知道这不公平，不是每个
都有重来的机会，所以才会有死刑。”
“可是伍德有！”露丝红了眼，语气中满是嫉妒心：“凭什么他能受你垂青？凭什么？”
稚
又诡异的魔鬼童声，在这一刻，化为伍德清冷低沉的男中音。
伍德先生说：“你的死期到了，等不到明天。”
不知何时，鸾尾花园的大门前，多了一副棺材。
伍德掀开了棺材盖。
里边放着两个孩子的尸体，
是报社的报童和农民的子嗣。
还有十来只乌鸦陪葬。
棺材旁堆着三十来个，都是土匪，当中砌得最高的，就是寻血犬的脑袋。
除此之外，治安队的巡逻兵已经将露丝的别墅围得水泄不通。
露丝大法官失魂落魄，她望着厅堂的钟盘，看着
历，今天是刺眼的“星期五”。
她朝伍德大喊，用尽浑身的气力。
“亲
的小普拉克！我的小普拉克！”
顾不上嘴上黑漆漆的油污，往脸上添一张新面具。
她嘶吼着，像是一野兽。
“我是你的！我你！我们原本可以成为家！能不能给我一天的时间！就十几个小时！今天很快就会过去！给我唱首摇篮曲好吗？伍德！我害怕……我真的很害怕。我还得接受审判！对吗？开庭的流程非常麻烦！我知道法官有法官的难处……”
“你记得路德维希吗？我的表亲。”伍德将寻血犬的工作手机
给了治安队的士兵。接着对露丝说：“世上悲剧的范式大多来自家庭，就像我与他，对生、
、世界的看法不同，政见也完全不一样。为了维系这段血缘关系，
不得已做出违心的选择，我想，他将我送上绞刑架的时候，已经解开了我们身上关于‘家族’的锁扣，在这方面，他是个令敬佩的法官。”
露丝感觉自己不能呼吸，叫对方掐住了要害，咽喉里卡了一块骨。
“我的表哥用自由心证杀死了我，那么这道司法程序放在你面前时，你会怎么面对它呢？”伍德转而朝身后的执法者厉喝质问。“你们觉得她有罪吗？！把手举起来，让她看看审判书该怎么写！”
数十只手高高举起。
一开始，只是少数。
过了一会，变成了多数。
再过一会，它成为了所有。
不光是治安队的巡逻兵，凑过来看热闹的，躲在酒吧赌桌后面偷偷窥探的。
甚至还有花园里的园丁，跟着治安队把手举得老高。
他们从屋子里走上大街，从运河码跑去广场，隔着百米的距离，踮起脚尖，高高举起手来。
还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都叫身边的好邻居好朋友用怨毒的眼光怂恿着，鼓动着，迫不得已将手臂揨直了，要抓住太阳。
羊骨架摔在地上。
露丝张着嘴，摇着，像是在做白梦。
伍德俯下身，贴去露丝耳旁。
他的声音像是幽谷中的游魂。
“你是椿风镇上的法官，这是你们教出来的——”
他宽厚的手掌揉了揉露丝法官的秀发，它年华不在，已经染上些许白霜。
“——守法公民。”
露丝叫架了起来，她两眼失了神采。
伍德先生从襟衣的
袋里掏出一张请柬，本想递给露丝，可是婚礼期是周六，这位贵客没法参加了。
他哑然失笑，为自己的“万全准备”感到不可理喻的荒谬。
“你到底是了什么狗运！”露丝的表变得狰狞，咬牙切齿地质问着，“为什么每个都会死！你却不会！难道老天就那么偏心？！”
伍德撕碎了请柬，任鲜红的纸片随风飘散。
“如果你和
风特聊过天，你应该知道，我不是北约，也不是列侬，我的故乡不在这里，露丝。我原本活在一个太平盛世，它比这里好多了，大部分能活到寿终正寝，每个乡镇都有医院，你敢想吗？只要不犯法，和家在一起也好，自己离家立业也行，能受到法律和军队的保护，安心工作，娶妻生子，估计到我老死了，我的故乡也不会发生战争。那里没有老爷，也没有
隶，每个生下来，只要愿意睁开双眼，挺直脊梁，就是自由的。你问我为什么死不掉？我还想问清楚老天爷，为什么我要在这里半死不活?后来我想明白了，老天爷它不会说话，我只能问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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